Part.28
24歲的周書郡和30歲的他變化不大。
或者說從殺了周建任之後,周書郡對他就慣性擺着張仿佛失去表情的木頭臉。
穿衣風格和他一樣的單調無趣,愛穿簡單款不愛刻意搭配,不愛穿淺色衣服。
偶爾因為負面情緒緊繃唇線,脖頸白皙得能看見淡青血管,手腕戴着的那隻手表有些年頭了,磨損嚴重。被他無意中摔過一次,也是經過那次吵架才知道,那是當初周書郡買給顔爍的,隻是他沒帶走。
商務風的名牌限定手表,早期卡拉特拉瓦風,長期保值,價值不菲。但對于現在來說有些過時了,他卻沒有換的意思。
多年的時間打磨下來,後者可能是顯得更成熟了,但也不見得有多麼穩重,至少在他眼中是變得愈加瘋癫了。
自從顔爍去世的消息傳過來,周書郡不顧夏潔的哀求,擅自做主帶走了顔爍的骨灰,在雲浦市找了片最清淨,也是最貴的一片墓地,親自為顔爍辦了場隆重的葬禮。
“人都死了,做這些還有什麼用。”
顔才嘲諷了一句。
這句話激怒了本就處于遭受人生重大打擊時期的周書郡。
他們惡語相向也是常事,顔才早就對他的話掀不起多少波瀾了,也正是因為他不屑一顧的态度,周書郡利用他的特殊體質用信息素壓制他,并且在那晚将他性/虐了一整晚。
也是從那一次開始,周書郡開始還覺得抱歉,但顔才的冷漠始終讓他感到不快,反反複複幾次,打一個巴掌再給一顆棗,一來二去也就默認了這層肮髒的關系。
說到底,各取所需罷了。
如今沒了這個契機,年少的自己還沒跟周書郡滾上床,所以當看到顔爍和周書郡鬧決裂的場面時,顔才擋在了周書郡面前。
“哥,”對24歲的顔才而言,周書郡是他欠了條命,還欠了幾百萬巨額債務的債主,更是他喜歡了十餘年的心上人。
何況那時候,除了高中時那兩次标記,周書郡還沒對他做過什麼,在物質生活方面還時常關照他,再恨都還和愛絞纏着。
“你說的全部是你的真心話?”他的眼睛在滿月下閃着碎光,“我和周書郡根本什麼都沒有,連你也覺得我是那麼不堪的人?”
顔爍沒法共情過去的自己,他看到顔才護着周書郡隻覺得失望又氣到極點,“逼走你哥的人是周書郡,但你就很無辜嗎?”
“……”顔才微愣,眼裡的淚珠反複流轉,聲音發虛,“怪我,一切都怪我。”流落街頭久了,他早已沒了半點銳氣,胸腔憋悶得難受,讨好地笑,“哥,這裡是你的家,爸媽他們都在等你,你不會待不下去,都是我的錯,我當年要是不回來,就不會……”
正說着話,眼前卻蔓延開暈染的黑色。
“顔才!”
兩個人同時伸出手要去扶他。
顔才先後攔下他們的手,靠牆歪斜撐着,咳嗽了幾聲有些害冷,應該是這些天因為凍着鼻子引起鼻炎,怕悶沒時刻戴口罩害的。
吸太多冷空氣,風寒感冒而已,喝包感冒沖劑睡一覺明早就能好了。
顔才緊閉了下眼緩緩,睜開眼時看到他們二人擔憂的神色,不想理會,他從顔爍身側經過說道:“我上樓拿身份證,去外面住。”
“回來。”顔爍情急之下抓住他,“你認床,在家睡才能休息好。”
被人搶先一步,周書郡悻悻收手,說道:“你們回家吧,我今晚去公司睡。”
裝什麼大義凜然呢。
顔爍不領這情,斜眼瞪了他一眼,誰知周書郡權當沒看見,從羊絨大衣口袋拿出張名片放進顔爍的手裡,趁機握住他的手不管顔爍怎麼使勁都不肯松開,“明天來這找我。”
“我不會見你的。”
“你會的,”周書郡沉聲道,擡眼時,那雙黑眸醞釀着衆多難言的情愫,“如果你不忍心看見顔潤和孟康甯進監獄的話。”
顔爍驟然怒視,咬牙切齒:“你!”
“晚安。”周書郡貼在他耳旁輕語,戀戀不舍地最後看了他一眼。
緊接着周書郡便開車離開了。顔爍當即火氣蹭蹭往上蹿,拳頭硬砸在車庫的門,連帶驚亮了隔壁樓的低層感應燈。
手中的名片捏成廢紙團扔進下水道。
“他說……”顔才欲言又止。
“你不用管,我來處理。”
這套威脅人的把戲早就在上輩子演過一次了,顔才一直以來被周書郡牽制着,除了那點可憐的感情,就是身不由己。
重新回到熟悉的房子,他看着門上的“福”字看了好久,摸了下邊緣,想起這福字帖一年又一年貼了好幾層,每張都是顔爍親手貼上去的,從他走後再也沒多添。
顔才道:“哥,很晚了,快進來吧。”
“哥”,是啊,他現在是顔爍。
這回是真的擺脫不了這層枷鎖了。
“好。”顔爍整理好表情,進門後帶上門,看着屋内熟悉的陳設,下意識看向客廳的南角,那裡除了窗簾什麼都沒有。
“我說過的,他擺一次,我就砸一次。”
無比熟悉的話語令顔爍怔了片刻,他有些恍惚地看向身旁的顔才。雖然不至于面黃肌瘦,他從小到大胖瘦都不顯臉面,但就是身闆明顯單薄,側身看得更扁平纖瘦。
想起他剛才說的話,顔爍輕笑了聲,眼底沒有絲毫笑意,說:“砸得好。”
“……”顔才略微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垂眸道:“我還有點餓,去廚房做點東西吃,哥你洗完澡早點休息,回我房間睡。”
顔爍道:“你明天還得上班,兩個人睡一塊兒打擾你休息,我在客廳打個地鋪就行。”
他可不想住顔爍和周書郡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