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月翻了個白眼,不懂為什麼從古到今都有那麼多老嶽父愛扶植女婿的。
他們都不看史書的嗎?有那麼多嶽父被女婿篡權的實例,怎麼還那麼自信,認為自己能輕松拿捏?
趙岚和沈元嘉都沒聽過這個詞,但大概能猜出幾分。
趙岚笑了,“男人嘛,就是這麼自信,總覺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女人的想法不重要。”
她嘴上說着不管沈頌儀的婚事,但私下裡沒少打聽這屆進士的情況。
田、方、齊三人的資料一擺上來,她就知道沈恒最後一定會選中齊修遠。
她點了下沈令月額頭,“你就偷着樂吧,幸虧聖上給你賜了婚,否則你的夫婿也要在這三個人裡面選呢。”
沈頌儀和沈令月就差三個月,沈恒很有可能為了圖省事,一口氣把兩個女兒的親事都定下來。
沈令月後怕地撫了撫胸口。
偏心老爹已經把“最好的”齊修遠留給沈頌儀了,那她不就要在田、方二人之中選一個?
啧,這倆人跟裴二公子比,還真是卧龍鳳雛,難分伯仲……
反正她一個都不想要。
*
這三個人都不比上昌甯侯府裴二公子!
沈頌儀險些把心裡話說出口,可沈恒還一副辦了大事求誇獎的表情,氣得她差點揉爛了帕子。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爹爹,就非得在這屆進士裡面選嗎?”
她特意強調了“進士”的話音。
為什麼不能看看那些公侯勳貴之家,哪怕是官場同僚的子侄也行啊!
但沈恒顯然是誤會了,反問:“下屆春闱要在三年後,你都十九了,你妹妹下個月就要出嫁了,爹爹怎麼忍心讓你再蹉跎三年呢?”
再說了,萬一三年後的進士質量還不如這一屆怎麼辦?
他還勸沈頌儀:“爹爹知道你眼光高,但婚姻大事還得聽父母的,我們比你年紀大,有經驗,不會看錯人的。”
沈頌儀忍無可忍,正要爆發,被柳姨娘在桌子下面踩了一腳。
她一個眼神制止了女兒,轉頭笑着對沈恒道:“表哥把齊公子誇的千好萬好,我都要好奇了。您看能不能這幾日把他請到家裡來做客,讓儀兒遠遠地瞧上一眼?畢竟他們倆才是要一塊過日子的人,總要合個眼緣吧?”
“你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沈恒連連點頭,“正好明天翰林院休沐,書院也放假,我讓明安明達都回來,再請齊修遠來家裡和他們探讨經義,你和儀兒就能見到本尊了。”
柳姨娘莞爾一笑:“好,我們娘倆兒都聽你的。”
沈恒離開前還特别有自信,“乖女兒,爹爹不诳你,齊修遠長得是真好,咱們家要是不快點下手,肯定要被别人搶去的。”
沈頌儀破天荒地沒起身送他,隻有柳姨娘依依不舍地把人送出了院子,剛一回屋,就見桌上的東西被沈頌儀推了一地。
“你發什麼瘋?”柳姨娘連忙關上門,“你父親還沒走遠呢,讓他聽見你在這兒掀桌子砸碗的,你還想不想嫁人了?”
“聽見就聽見,我才不想嫁呢!”
沈頌儀褪去外人面前的溫婉柔弱,氣得直跺腳,“什麼破落戶,偏他還誇得上天入地的,既然那麼喜歡人家,他自己去嫁啊!”
什麼文章好相貌好成績好,是能吃還是能喝?
非翰林不入内閣又如何?翰林院每年幾百人,難道個個都能當上閣老?
沈恒在禮部打轉十幾年,至今不也才是個二把手?
閣老真要那麼好當,那他怎麼沒入閣?是不喜歡嗎?
沈頌儀已經陷入怨天怨地怨全世界的情緒裡,一想到将來三姐妹回娘家,沈元嘉和沈令月都坐着伯府侯府的馬車,隻有她,七品小官的夫人,怕是連馬車都要去外面租!
她突然紅着眼睛瞪柳姨娘:“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給沈令月的藥下得重一些……”
啪!
柳姨娘擡手就是一巴掌,又快又狠,好大一聲脆響。
沈頌儀都被打懵了,耳朵裡嗡嗡的,捂着臉呆呆看她。
柳姨娘一臉寒霜,調整着腕間玉镯的位置,平靜的語氣卻令人心顫。
“我看你是失心瘋了,什麼下藥,三小姐明明是不滿聖旨賜婚,自個兒氣急攻心病倒的,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沈頌儀被她暗含鋒芒的眼神吓住了,逃避地移開視線,低頭咬着嘴唇不吭聲。
“好了,姨娘不是故意的,來讓我看看,打疼了沒有?”
柳姨娘又換上笑臉,拿着帕子輕輕去揉她的臉。
“咱們能在沈家安安穩穩這麼多年,靠的就是你父親的這份偏愛和庇護,你若是直沖沖地頂撞他,傷了他的心,以後不管我們了怎麼辦?”
說句不好聽的,沈頌儀早晚要嫁出去,可她和兒子還要在沈家待一輩子的。
她好言好語:“隻要親事一天不定下來,就還有轉機。明天,明天先看看那齊公子是什麼模樣,說不定你真的相中他了呢?”
沈頌儀冷哼一聲。
那齊修遠就是長成個仙人模樣有什麼用,能點石成金嗎?
無論如何,她明天一定要想辦法攪黃了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