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的答案,許衍之接過那紅色請帖,拿在手中沉思了一會兒,轉身上馬,騎着踏雪直奔了金靈大街。
落日後的金靈大街,張燈結彩,燈火輝煌。
鳳台樓的門前更是來往之人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許衍之下了馬,被人引到三樓的雅間。
他甫一進門,就看道沈淮安正倚在窗邊吃酒。平靜的視線一轉,直奔着燕王而去。
燕王趙翕已然坐在主位上,見到許衍之進門,便起身親自迎了上來。
“指揮使大人賞臉,本王榮幸之至啊。”
許衍之拱手跟他客套:“燕王殿下的帖子,臣怎敢不來?”
燕王虛虛指了指沈淮安,戲谑道:“正好,承瀾在這,他那日還揚言,你跟他是不穿褲子的關系呢!”
許衍之嘴角抽了抽,這才對上沈淮安的視線,出口的話卻是:“世子一向心直口快,燕王殿下莫怪。”
“诶!指揮使大人這就見外了。”
燕王走到沈淮安身邊,哥倆好似的一掌拍在沈淮安的肩膀上:“隻許承瀾與你是好兄弟,就不許他也是本王的好兄弟的了嗎?本王怎會怪罪與他?”
許衍之當然知道沈淮安身邊有多少好兄弟。
沈淮安十四歲甫入京時,處處謹小慎微,不敢結交任何權貴,也不得罪任何人。
就算太子欺負到他頭上,他也隐忍不發。
隻怕落人口實,給平西王府惹麻煩。
那時,許衍之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才會暗中出手相救。
他們二人,一個從小被人輕視,身負仇恨,忍辱負重;一個孤身一人入京為質,在這荊棘滿地的京都委曲求全。
兩個少年,同樣沉重的靈魂,找到了同伴,互相取暖。
從此,成為了可以為彼此過命的兄弟。
可那年冬天,沈淮安突然大病一場,前前後後養了兩年,才能出門。
自那之後,沈淮安就變了,他再也不是那個謹言慎行的平西王世子了。
他拖着一身病骨,在京城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跟誰都處得來,結交了不少好兄弟。
若不是有公主府後花園那件事,恐怕他都要與太子稱兄道弟了。
沈淮安雖然來者不拒,跟誰都結交,但他從來不站隊。
他曾在燕王的宴會上的大言不慚:“我十四歲來京都,身邊沒人管着,我老爹也拿我沒辦法。我在各位這裡就隻是沈淮安,不是平西王世子。在坐的各位都是我沈淮安的好兄弟,與平西王府無關。誰若想通過我拉攏我老爹,趁早死了這條心。因為我這條路,沒門兒。”
那時許衍之還不是文武狀元,還沒有做皇帝的近臣,并不知道皇帝私下裡對此作何反應。反正雍慶帝明面上沒說什麼,倒是因平西王收回失地,嘉獎了平西王府和沈淮安。
自那之後,沈淮安的好兄弟越來越多了。
“月白就是這性子,燕王殿下别與他計較。”
沈淮安一把将許衍之拉到跟前:“月白你也是,不知道燕王殿下與我情同手足嗎?我兄弟怎會怪罪于我?”
正當幾人寒暄之時,門口突然想起一個突兀的聲音:“三弟,你這地方找的妙啊。”
三人同時回頭,便看到錦衣華服的太子立于門口。
燕王率先走上前去,開口道:“太子來了,臣弟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許衍之沉下臉色,看向沈淮安,後者臉色還是一如以往的慘白,隻是那眼神冷得吓人。
許衍之拉着沈淮安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沒有喊起,倒是燕王先上前将二人扶了起來。
“今日是本王給許指揮使準備的接風宴,太子也不是外人,就不用這些虛禮了。”
太子意味不明地盯着并肩而立的二人,道:“三弟說得對,孤不是外人,不必這些虛禮。”
說罷,燕王便準備邀着太子去首座,隻是剛一轉身,就聽站在原地的沈淮安突然開口:“對燕王殿下來說,太子不是外人,但微臣不敢高攀,告辭。”
沈淮安拉着許衍之就往門外走,倒讓燕王有些措手不及,急忙上前攔住他:“承瀾,你跟太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沈淮安态度十分強硬:“沒有誤會,我隻是厭惡斷袖而已。”
當年他醉酒,隻記得太子對着月白說什麼斷袖愛慕,還對他動手動腳。
要不是他踹的那一腳,還不知道太子要如何欺負他的月白呢。
自那時起,沈淮安就十分厭惡太子,甚至連逢場作戲都做不到。
敢觊觎月白的人,真是惡心透了。
人人都知道大乾朝皇帝厭惡斷袖之風,但他這幾個皇子卻一點也不随他這個父皇,每個人府上都偷偷豢養着好幾個男寵,隻是沒人拿到明面上來,大家心照不宣,皇帝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是以,太子并不怕燕王知道自己喜好男風之事。
“世子厭惡斷袖?我怎麼看着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