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子已經挾持着雍慶帝退到了屋裡。
許铓站在屋門口,一副守衛的架勢。
他伸手從懷中拿出了一件事物,正是跟沈淮安手中一模一樣的兵符。
他老奸巨猾地道:“不巧,這兵符我一直是随身攜帶,請問世子的兵符到底是從何處偷的呢?”
太子了然,獰笑一聲,高呼道:“平西王世子私造兵符,意圖謀反,其心可誅。烏衣衛還不快快将他拿下!”
在場的烏衣衛動也沒動。
許衍之今日帶來的烏衣衛全部是自己的親信,除了他這個老大的命令,他們誰的話都不聽。
别說是區區太子了,就是皇上親自下令也不行。
許衍之沒有說話,沈淮安“啧”了一聲,譏諷道:“太子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了得。現下是誰意圖謀反,大家心裡清清楚楚。我奉勸太子殿下束手就擒吧,别等我們的人動手。”
“哼,動手,你們敢嗎?”太子仗着自己手裡握着雍慶帝這個王牌,越發的瘋狂乖張。
他将手中的長刀抵近雍慶帝的脖子,在他那老樹皮一樣的脖子上劃下了一道口子。
太子叫嚣着:“你們動一下試試?”
果然,院子中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呵,不敢動?那就别怪我了。”太子得意的一笑,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動手。”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混迹在賓客中的殺手們,聞風而動,直直都朝着許衍之與沈淮安撲了過了。
沈淮安剛要拉着許衍之躲到自己身後,卻被許衍之反手一推,他成了躲在别人身後的那個人。
許衍之一腳踹翻了撲過來的江湖殺手,還有時間回首在沈淮安耳邊小聲提醒:“皇帝要活着,你就不能在人前暴露你會武功的事情。”
“麻煩。”沈淮安暗罵一聲,拍了拍許衍之的手背:“那你小心點。”
自從十四歲那年大病一場後,沈淮安就開始掩藏自己的鋒芒。
在全京都的人的眼中,沈淮安就是個手不能提的廢物病秧子,這才有許多王公貴族跑來與其稱兄道弟。
于是,沈淮安将自己即将要踹出去的腿,生生給憋了回去。他站在許衍之身後後退了幾步,盡量不給他添麻煩。
院中打得火熱,許铓便趁人不注意,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号火筒。
就在他要對着天空打出信号似的,斜刺裡突然伸-出來一隻腳,穩準狠的将他手中的火筒踢了出去。
“嶽父大人,知道您為我和月白成親高興,可您想給我們助興就大方一點啊,弄這麼個小小的火筒還不嫌丢人,說出去還得讓人笑話我們平西王府呢。”
說着,沈淮安便走過去,一腳踩了上去,将扔在地上的火筒踩碎了。
許铓兇惡的目光盯在沈淮安臉上。
雖說太子發話要留沈淮安一命,但沒說不可以傷他。先讓他把這小子打殘了,踩在腳下,看他還怎麼嚣張。
許铓面色森然,陰恻恻道:“沈淮安,這是你自己找上門的,休要怪我。”
說着,便持刀砍向了沈淮安的雙腿。
沈淮安驚呼一聲,往前一步直直踢在了許铓的手腕上。
許铓吃痛,刀尖歪了個方向,才讓沈淮安堪堪躲過他的攻擊。
許铓皺眉看着近在眼前的沈淮安,一時沒想起來,他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病秧子,是如何近到自己身邊的。
沈淮安倒沒有許铓那般凝重的神色,他隻挑眉一笑,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在許铓眼前晃了晃,道:“嶽父大人,您貼身收着的兵符我拿到手了。”
許铓下意識摸了下胸口,貼身的兵符果然不見了。
他擡手就要去搶,卻被沈淮安躲了開去。
許铓暗暗沉思,一次是巧合,兩次就沒有那麼巧合了。
這個沈淮安一直在裝病示弱,恐怕連皇帝都被他騙了。
“世子好身手!”
許铓不敢怠慢,突然發動。
此時他早已将太子的囑托抛之腦後,招招都奔着沈淮安的死穴而去。
沈淮安不知躲過了許铓的第幾次攻擊,餘光看見許衍之剛剛将一個殺手的胸口開了花,便以四兩撥千斤之勢推了許铓一把。
同時大喊一聲:“不好啦,許太尉要弑君啦!”
許铓不知沈淮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時大意地後退幾步,便又見沈淮安步步緊逼,一腳踹了上來。
腹背受敵,許铓早已汗流浃背。他要提防着身前沈淮安出陰招,還要留意的身後的許衍之,以防他從背後給他一刀。
就在許铓分神的一瞬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隻聽到“噗——”的一聲,好似是長刀插|進肉裡的聲音。
許铓覺得自己的胸口一熱,緊接着又是一涼,好似破了個洞似的。
他慢慢低下頭,便看到自己胸-前不知何時多插了一把刀。
他緩緩緩緩擡頭,便看到沈淮安不知何時已欺近到他身前。
而沈淮安手上,正握着那把沒入自己胸口的長刀。
沈淮安露-出的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道:“嶽父大人,這一刀是替我那早逝的嶽母捅的,她在下邊等着跟你算賬呢!你的血不值得髒了月白的手,你下去之後,要在閻王面前告狀,也是告我沈淮安的狀,别告錯人才好。”
緊接着,沈淮安毫不猶豫的拔出長刀。
許铓的胸口頓時血流如注。
許铓捂着涓涓冒血的傷口,痛苦地倒在地上直抽抽,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許衍之站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切,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淮安:“承瀾……”
沈淮安站在那裡,直直看向許衍之,眼中一片赤誠。
隻聽他道:“佛經裡說,弑父之人死後會堕入無間地獄,永無解脫之日。我舍不得你去受那般苦楚,所以,我代替你去。”
“傻子!”許衍之罵他:“你知道的,我不信神佛的。”
沈淮安眼神暗了暗,道:“可是我信。”
許衍之還要說什麼,餘光中卻見一人鬼鬼祟祟的從沈淮安身後而來。
他擡手甩出長刀,長刀的刀尖直直向着沈淮安而去。
沈淮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長刀從他臉側越過,直直向着他身後紮去,将他身後的魏德釘在了地上。
魏德本來想偷襲沈淮安,卻被許衍之的長刀直直截斷了,他甚至還來不及哀嚎一聲,便被削去了半塊腦袋,頭骨嵌在長刀上,手臂無力的垂了下來。
太子見自己的兩名得力幹将雙雙死于沈、許二人之手,自己帶來的殺手已經盡數伏誅,院中被自己脅迫的文武大臣,也紛紛倒戈。
他知道,大勢已去。
他自以為十分缜密的奪位大計,就如此輕易的被許衍之和沈淮安給破壞了。
隻差一點!
太子狠狠地瞪向不遠處的二人,發誓有朝一日,這筆賬一定要跟他們算清楚。
院中暫時安定下來,沈淮安和許衍之站在廊下,看着還在持刀脅迫着雍慶帝的太子。
沈淮安毫無誠意地勸說道:“太子殿下,您的左膀右臂都已伏法,您看您是不是放下屠刀,束手就擒呢?”
太子聞言,愣了一瞬,眼神漸漸變得無辜又恐懼。
他先是将視線放在自己手中的刀上,再緩緩擡頭,對上了雍慶帝冰冷的視線。
緊接着,“哐啷”一聲,太子手中的長刀落地。
太子驚恐萬分地将雍慶帝護在身後:“父皇,我保護你!你們要謀反,要殺害父皇,就先從孤的屍體上踩過去!”
雍慶帝:“……”
許衍之:“……”
沈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