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衍之強忍下怒火,卻發現身體突然出現異樣。雖說軟骨散的藥性還在,但也不至于讓他動彈不得。可是現在他卻全身冰冷,手指不住的打顫,甚至連就被都握不住了。
趴在桌上的小倌兒扭着身子以一個幾刁鑽的角度抱住的趙翕的腦袋,正好擋住了趙翕看向許衍之的視線,讨好的哼唧起來。
趙翕爽的直翻白眼:“這玲珑相思閣不愧是江浙最有名的青樓,訓練出來的小倌兒都這麼會伺候人,等本王登基之後,非得招幾個進宮不可。”
最後,趙翕被人引着進了内室,裡邊咿咿呀呀的聲音不斷傳進許衍之的耳朵裡。
許衍之強忍着身心的不适,閉上眼睛,周身方寸之餘,好像有什麼結界一樣,清淨非常,就連坐在他旁邊的小倌兒,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驚擾了他。
突然,一雙大手從旁攬上許衍之的肩膀,許衍之眼睛還未睜開,殺招已經送了出去:“滾!”
來人武功明顯在他之上,隻瞬間便奪了他手中的暗器,将他的手牢牢握在手心裡。
許衍之瞬間僵住,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去:“我不是讓韓大哥送你回西塘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來人正是沈淮安,隻見他眸色深沉,眼睛裡布滿血絲,嗓音暗啞:“許月白,我有沒有說過,你小看我了?我不需要你犧牲自己保護我。”
從内室傳來的聲音,還有這一室的氣味兒,着實令他作嘔。
沈淮安眸色冰冷,他的月白如清風明月,斷不能被這腌臜東西玷污了。
沈淮安攬上許衍之的肩膀就将人往門口帶,許衍之一時不防,硬生生跌坐在地上。
沈淮安隻道他是吃了軟骨散的緣故,二話不說,将人打橫抱起便走了出去。
在他們走出去的同時,有一人與他們擦肩而過,走到了許衍之原來的位置。
許衍之回頭看到,那人的臉竟與他一模一樣。
沈淮安抱着許衍之來到一處廂房,韓方早已焦急的等在那裡,看到他二人進屋,急忙迎了上去。
“公子!”
韓方見到許衍之的臉色,便知不好:“公子,你如何了?”
許衍之臉色慘白,額上沁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緊閉的眼睫上懸着一層水珠,看着好不可憐!
沈淮安也察覺到許衍之身體的異樣,大驚失色:“月白,你怎麼了?趙翕給你吃了什麼?”
許衍之沒想到這次發作得這麼快,他用盡全力壓下身體的不适,睜開眼睛,故作輕松地道:“我無事,隻是吃了趙翕給的軟骨散,沒什麼力氣罷了。”
沈淮安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地将許衍之放在榻上,才撫上了他的額頭,又拉過他的手,眼中帶了些怒意:“你還騙我!軟骨散怎麼會讓你的身子這麼冰?你到底怎麼了?”
“我真沒……”
許衍之還想狡辯,被沈淮安一句話給堵了回去:“許月白,你閉嘴!”
沈淮安頭也不回地命令道:“韓方,你說!”
許衍之看了韓方一眼,若無其事的笑了笑:“你讓韓大哥說什麼?我就是軟骨散的藥勁兒還沒過,沒唔……”
許衍之等大了眼睛,直到唇上傳來酥酥麻麻的疼,他才反應過來,沈淮安在咬他!
可是沈淮安怎麼能如此?他不知道旁邊還有外人嗎?
許衍之現在全身毫無力氣,就算是最簡單的将人推開也做不到,隻能仰着頭承受着。
韓方背過身去,尴尬地輕咳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
而且,現在也不是那二位親熱的時候啊!
沈淮安親夠了,捧住許衍之的臉,額頭與之相抵,他近乎乞求的語氣說道:“月白,跟我說實話好不好?否則我就要胡思亂想了。不要瞞着我,看你這樣我會發瘋。”
許衍之認命般閉了閉眼,微微擡頭,親了沈淮安一下:“承瀾,抱抱我,我冷。”
沈淮安将許衍之緊緊抱在懷裡,寬大的袍子将許衍之遮了個嚴實,仿佛他們已經融為了一體。
“我授命烏衣衛的那一天,為表忠心,我吃下了皇帝給我的秘藥。”
許衍之緩緩開口,沈淮安呼吸倏地一滞。
許衍之繼續道:“那秘藥沒有名字,我隻需每半年服用一次,便會身體無恙。”
“真的嗎?”沈淮安終于開口,隻是聲音卻過分的沙啞,他将許衍之冰涼的手按進自己懷裡,那涼意瞬間沁入心底。
他又問了一句:“真的會身體無恙嗎?”
許衍之搖搖頭,看着沈淮安布滿血絲的雙眸,滿是心疼。
他笑着歎息道:“開始半年确實毫無異常,後來,每吃一次,距離下次服藥的時間就會縮短一次。可近半年,到了近乎每月都要服用一次的地步。”
沈淮安看着許衍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終于體會到什麼叫心如刀割。
他恨自己,怎麼跟月白在一起那麼長時間都沒發現,怎麼能讓皇帝老兒害他至此!
還說什麼要保護他一輩子,統統是屁話,他打一開始就沒做到!
明知結果,他還是顫聲問出了口:“現在皇帝沒給你藥是不是?他以後也不給你了是不是?你會……如何?”
許衍之閉了閉眼睛,一旁的韓方終于逮到了說話的機會,轉回身子開口道:“那秘藥乃是一種劇毒,若不按時服用,毒性便會侵入五髒六腑,全身潰爛而死。”
沈淮安聽到“死”字的時候恨不得現在就飛回京都,殺了那狗皇帝!
月白跟他何仇何怨,他要害月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