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向來知道自己這個師父是個愛玩兒的,但玩兒歸玩兒,在大事上他從來沒出過岔子,所以他和爹娘對他都十分放心。
可是看無名叟如此表情,沈淮安心裡沒了底:“什麼事,您說。”
“這個陰陽蠱啊,不能分開太久。”
沈淮安眉心一跳:“太久是多久?”
隻見無名叟伸出三個幹巴巴的手指,道:“三日。”
沈淮安差點原地蹦起來:“師父,你怎麼不早說!”
他與月白分開已經三日有餘。
“哎哎哎,你冷靜點。”無名叟做了一個雙手向下壓的手勢:“冷靜!我不在這兒呢嗎?我有辦法。”
沈淮安哪裡冷靜得下來,扒拉着無名叟的胳膊,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他這個師父一把甩去江州。
“師父啊,月白還遠在千裡之外呢,我能不擔心嗎?您讓我怎麼冷靜?”
無名叟費勁地将自己的胳膊從沈淮安的魔爪腫抽了出來:“其實你們分開三日也沒什麼,就是陰陽蠱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會自行進入休眠狀态,進而主體也會跟着一起昏迷而已。”
他捋着胡子繼續道:“我用銀針強行将陽蠱喚醒,隻要你在陽蠱再次休眠之前,趕到你的月白身邊,想辦法喚醒陰蠱,自然就無事了。”
“陽蠱能堅持多久?萬一路上他再次休眠怎麼辦?師父你跟我一起去吧。”
沈淮安擔心許衍之,一刻也等不了,拉起無名叟就要往外走。
“哎呀!你先放手!”無名叟甩了甩自己的胳膊:“我日夜兼程剛趕到西塘,連口飯都沒吃呢,你還想讓我去江州,想得美!”
“師父!”沈淮安直直跪了下來:“人命關天啊!”
“瞧把你急的。”無名叟恨鐵不成鋼:“陰蠱隻有陽蠱能喚醒,你去就行了,我去有什麼用?”
沈淮安立馬起身往外走:“那我現在就出發!”
沈淮安沖到門口,恰好與正要進門的郭延撞了個滿懷,差點把郭延撞飛出去。
郭延扶住門框,才得以穩住身形:“世子,您是急着去見王爺嗎?王爺醒了!”
沈淮安看也沒看郭延,繞開他就往外走:“我要去江州,告訴我爹過幾日我再回來看他。”
“你給我回來!”無名叟罵道:“你個混小子,連你爹的面也不見!怎麼一沾上姓許的那小子,你就方寸大亂呢!你去江州,之後呢?你知道怎麼喚醒陰蠱嗎?”
沈淮安身形頓在原地,猛然回頭,看向無名叟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師父!”
“别叫我師父,我沒你這樣的徒弟。”
無名叟越過他向外走去:“先跟我去見你爹,我再告訴你在呢麼喚醒陰蠱。”
見沈淮安還怔再原地不動,無名叟無奈道:“放心,晚一會兒,你的小情兒無礙的。”
四日後的江州城,鎮海将軍府。
許衍之渾身脫力,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被沈淮安從水裡撈出來,衣服都沒穿一件,就被抱回了床上。
許衍之靜靜地靠在沈淮安懷裡,任由沈淮安幫他擦着頭發,聽着沈淮安娓娓道來。
說道平西王時,許衍之拉了拉沈淮安的衣袖:“現下王爺的傷勢如何了?”
“爹肩膀上中了一箭,傷得倒不重,隻是西越的箭矢上抹了劇毒,幸好我娘提前飛鴿傳書喊來我師父,我爹才能安然無恙。”
“其實,按師父說的,陰蠱休眠,我也隻是昏迷幾日,沒什麼大礙的,你應該等王爺傷情好轉一些,再過來的。”許衍之聲音有些低:“你們父子都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王妃肯定吓壞了,你也該陪陪她的。”
沈淮安知道許衍之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心裡肯定又在自疚。
他放下帕子,捧起許衍之的臉頰,強迫他看向自己,道:“我們部分彼此,我的爹娘也是你的爹娘。”
沈淮安額頭抵上了許衍之的:“見不到你的每一刻,我猶如五内俱焚。我再也不要與你分開了。”
“可是……”
許衍之還想說什麼,被沈淮安堵住了嘴巴:“月白,不要想那麼多,我已與爹娘禀明你我之事,我跟他們說此生我隻你一人,非你不可。你猜我爹說我什麼?”
許衍之鎖骨上憑空多出了一朵紅梅,“嗯”了一聲,囫囵回應他:“什麼?”
沈淮安很滿意自己的傑作,低頭又在紅梅旁邊重重嘬了一口,蓋了一個形狀完好的印章,才道:“說我不愧是他的兒子,很有他當年為了我娘不顧一切的風範。”
許衍之忍俊不禁:“癡情種真是遺傳的……啊!”
沈淮安又在深處種下了一朵紅梅,擡頭問許衍之:“你知道陽蠱喚醒陰蠱的方法是什麼嗎?”
許衍之覺得自己漂浮在雲端,耳邊都是不知哪裡來的風聲和劇烈的擂鼓聲,他根本無法理解沈淮安說的是什麼,隻是随着他的話音問道:“什麼?”
沈淮安爬上來尋着許衍之的唇:“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