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問:“你這一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李确:“剛開始被扔到荒島上的時候,我其實很害怕,既擔心自己掌握的生存技能不夠我在荒島上活下去,又擔心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們大家了。但就在第二天,我的技能忽然變了,又多了一個。”
“什麼?”溫初夏瞪大眼睛。
她隻知道可以搶别人的技能,但從沒聽說過技能還可以自行變多的。
“原本我的技能是第六感,可以提前預知到一些事情,比如危險,或是想要尋找的物體的方位。”李确說,“但是剛到荒島第二天,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又多了一個新技能。”
說着,李确一揮手,兩人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個虛拟面闆,是類似經營類遊戲裡那樣一格一格的倉庫,格子裡是物品的圖标,下方的數字代表該物品的數目。
面包×15
飲用水×20
帳篷×1
船×1
船槳×2
救生衣×1
金币×100245
……
溫初夏看呆了:“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這就是我的第二個技能,囤物系統。”李确見她下巴都要掉地上了,笑着繼續解釋道:
“每天系統都會下發一些很簡單的任務,任務完成後,就會獎勵我各種物資。從最開始的食物水源衣物帳篷,到後來的船和槳,讓我能從荒島來到大陸,再之後是馬車、地圖、金币……”
“停停停。”溫初夏讓李确打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你一路上都是這麼吃香的喝辣的過來的?”
“額……”李确思考不到兩秒,點了下頭:“算是吧,可以這麼說。”
“……”
溫初夏仿佛被一道巨雷從頭劈到了尾。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森林裡氧氣濃度極高的空氣,然後成功醉氧,大腦變得飄忽忽的,整個人進入微醺狀态。
眼皮掀開,溫初夏面無表情地看着李确,輕搖頭感慨:“你爺爺真是太疼你了。”
她是真沒想到,1107居然權限如此之大,還能給玩家開外挂,自己現在跑去抱前輩的大腿還來得及嗎?
“我爺爺?”李确疑惑地皺起眉,“這和我爺爺有什麼關系?難道他也在這個世界裡?”李确有些着急。
“沒有沒有。”溫初夏忙否認,“我剛嘴快說錯了,是老天爺,不是你爺爺。”
“哦。”李确這才放下心來,舒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吓我一跳。”
溫初夏看着他手裡的白玉蘭,好奇地問:“這就是你說的很簡單的任務嗎?摘花?”
“啊。”李确也跟着她低頭看了看,忽然變得不好意思起來,白皙的耳廓迅速染上紅暈,他羞赧道:“這不是……”
“那你摘花幹嘛?”溫初夏不明所以地笑笑,“總不會是因為好玩兒吧。”
“當然不。”李确手指撫過玉蘭花柔軟細膩的花瓣,垂眸道:“我是想送給雅宜。她之前說她很喜歡花,各種各樣的花都喜歡,尤其喜歡白色的。”
“這一年裡,每次遇見白色的花,我都會摘下一朵。雖然知道她在城堡裡,離我很遠很遠,但我總是心存僥幸,覺得萬一呢,萬一某天忽然就遇見了呢,那我總不能空着手見她吧,所以就……”
“行了你别說了我懂了。”溫初夏酸溜溜地捂住額頭,再也聽不下去一點兒。
剛才那道巨雷拐了個彎,又劈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溫初夏想發癫,想怒吼——
為什麼我在這個界面裡要對付各種變态,而這倆小朋友卻能開開心心搞純愛?
Why?這不公平!!!
視線漆黑許久後,李确關切的聲音傳入耳朵:“你還好吧?臉色好差,是不是低血糖了?”
“沒。”溫初夏立刻睜開眼,放下手說:“但我确實很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能給我來塊兒面包嗎?”
“當然。”話音剛落,李确手裡就出現了一袋面包,一瓶礦泉水。
他把這倆東西遞給她,又道:“我這兒有很多吃的,如果不夠我再給你拿。”
溫初夏撕開包裝,啃了一口面包,含糊道:“夠。我其實沒什麼胃口,稍微墊吧一下就行。”
兩人并排往森林外的方向走。
李确偏頭看她,問:“那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不知道。”回答的語氣是遮掩不住的煩躁和低落。
溫初夏吃噎了,仰頭灌了半瓶水,把卡在喉嚨裡的面包順下去,低頭擰瓶蓋,接着道:
“我沒想到會有人暗中搞破壞。都怪我不夠謹慎,一開始察覺到那人有問題的時候,就應該立刻除掉他才對,現在一切都晚了。”
哪怕她今晚一回城堡,就把西奧多亂刀砍死,削成人棍,也改變不了他們已經進入死胡同的現實。
得知這個副本沒法完成,李确的心情也低落下來。他安靜片刻,問:
“預言詩裡說的那隻白鴿,到底起什麼作用?”
“紅玫瑰。”溫初夏把包裝袋折吧折吧,捏在手裡,“複活宋雲澤需要三朵不同顔色的玫瑰,分别是白黃紅,紅玫瑰是我們要找的最後一朵,本來應該是由白鴿叼來的,但白鴿被弄死了,紅玫瑰也就跟着找不到了。”
說完,身邊的李确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溫初夏以為他正沉浸在震驚和悲傷中無法自拔,所以沒有再開口,讓他自己個兒悲傷去。
兩人之間這種沉默無言、各懷心事的狀态大概持續了五分鐘。
五分鐘後,李确才終于開口道:
“其實,紅玫瑰,我這裡也有。”
什麼???
溫初夏立刻釘在原地,睜着一雙不敢置信的大眼睛看着他:“你有?!”
“對。”李确點頭,“雖然我不确定我的這朵能不能起到同樣的作用,不過它确實很不尋常,是我從一位女巫婆婆手裡買來的。”
“當時我真正想買的東西其實并不是它,但一見到它,我心裡就有一股很強烈的預感,覺得這個東西之後肯定用得上,所以就花一千金币買了下來。”
聽到這裡,溫初夏簡直快要不能呼吸了,火急火燎道:“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李确在他的屯物系統裡搜尋了片刻,接着,手裡憑空出現了一根布滿荊棘的深棕色玫瑰花枝,沒有花朵。
……
落日時分,夕陽像熟透的柿子挂在天際西邊,給世間萬物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調。
已經換上幹淨衣服的溫初夏掀開馬車的門簾,問在前面駕車的李确:“你真的不和我一起進去嗎?”
“不了。”李确勒緊缰繩,讓馬車停在城堡門口,回頭說:
“這個世界的時準對我有點……不是很友好,我怕他再見到我,特别我還和你在一起會不高興,還是算了。我會在離城堡近的地方找一家旅店住下,有什麼事可以書信聯系,或者讓可以自由出入城堡的同學來找我也行。”
“那好吧。”溫初夏跳下馬車,最後問一句:“你摘的那束玉蘭花,需要我替你轉交給周雅宜嗎?”
李确想了想,搖頭婉拒道:“這種東西,還是親手送的比較有意義。”
溫初夏“切”了一聲:“好吧,那我走了。”
“欸,等等。”李确叫住她,“那根紅玫瑰花枝,你,真的要用嗎?”
“當然!”溫初夏努力揚起一個輕松的笑,一切盡在掌握中地自信滿滿道:“我相信你的第六感。”
“……”
李确握緊缰繩的手慢慢松開,眉心輕折:“希望我沒有感覺錯。”
“不會的不會的。”溫初夏既是寬慰他,也是寬慰自己,“這是你的技能,怎麼可能出錯呢——走了啊,拜拜!”她一邊腳步輕快地後退,一邊用力朝李确揮手。
“嗯,一切小心。”
“知道了,你也快走吧,去旅店歇息。我會告訴周雅宜你進城的好消息的,我敢打賭,她肯定會高興的哭出來。”
溫初夏回到她一開始住的那間寝宮,剛把紅玫瑰花枝放進帶鎖的抽屜裡藏好,一轉頭,時準就用力地将她一把摟緊懷裡。
“你沒事。”他把頭深深地埋在她的肩窩裡,“真是太好了……”
很快,溫初夏便感覺到肩膀傳來濕熱,于是眼睛也跟着滾燙起來,鼻腔炸起一陣強烈的酸楚,就快要抑制不住。
她擡手,安撫地拍了拍時準的後背,笑音帶顫:“哭什麼,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見時準不說話,隻是一味地沉默低頭流眼淚,溫初夏一顆心仿佛在醋裡泡過,十分酸脹難安。
她趕緊用力地一咬舌尖,穩住聲音不再顫抖,又打趣道:
“讓你給我喂一些奇奇怪怪的魔法小藥水吧,讓地牢裡的獄犬成了精,把我擄走,害我吃了好多苦頭,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會了。”肩膀上的大腦袋鼻音很重道,“再也不會了。”
他像是在忏悔:“對不起,我不該強迫你愛我。”
你沒有強迫啊,傻瓜。
我也不需要強迫。
溫初夏撫摸着他的後背,心裡歎了口氣,然後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聲輕語地說:
“時準,你不用再把我關起來了,之前是我的逆反心理在作祟,現在我想明白了,留在這裡陪你一起生活也挺好的,嫁給你,我心甘情願。”
“真的嗎?”
時準擡起頭,一雙眼睛仿佛是春雨浸潤過的黑曜石,眼睑泛着和窗外晚霞同樣的色彩,濕漉漉的下睫毛沾在皮膚上,有點脆弱,有點可憐。
他甕聲道:“其實你不用為我妥協,我不想強迫……”
話還沒說完,他整個人忽然愣住,目光完全放空。
溫初夏清楚地看見,有一道暗色光芒從他漆黑的瞳孔裡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疑惑,就又被時準用力抱住。
“那太好了,夏夏。”他的聲音竟在一秒之内變得無比平靜,又回到了從前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狀态。
時準在她耳邊道:“還有三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婚紗、珠寶、戒指……你穿戴在身上每一樣東西,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到時候,你會成為全世界最美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