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度朵和六門隊員齊聲應道,聲音斬釘截鐵。
阿婆重重地哼了一聲,雙手抱臂,站得如青松般筆直,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隊員,最後落在度朵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說:
“記住我的話!活着回來!”
沒有眼淚,隻有如山嶽般的沉重期望和深藏的憂慮。
在隊員們各自去準備裝備的短暫間隙,度朵走到角落,齊河立刻跟了過來,他臉上還殘留着激動後的紅暈和無法掩飾的恐懼。
“小朵…”他聲音嘶啞,帶着最後一絲掙紮,“你…一定要去嗎?那裡…真的…”他不敢說出“陷阱”。
度朵轉過身,直視着他。
她的眼神複雜到了極點,眼前的人是幼時陪着她長大的齊叔,從度姨走後他和阿婆就一直陪着她回到都市。
“齊叔,”度朵的聲音很低,卻很清晰,像冰珠落在玉盤上,“惠詳必須死在那裡。這是我的機會,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她的話語意有所指,直指度姨的“屍骸”和五通的秘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所以齊叔我有個計劃需要你。
齊叔,南溟,是結束惠詳和找到度姨‘屍體’的關鍵一步,我需要一個‘保險’,一個能在惠詳得手前或副本失控時,能強行介入的力量。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還有……”
她向前一步,離齊河很近,近得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和那份深切的恐懼。
“我需要一個後手。”
度朵的聲音壓得更低,帶着一種近乎懇求的決絕,繼續開口:“一個在最壞的情況下,能保證…目标達成,或者…至少能讓我或者其他人有機會撤出來的後手。你能做到嗎?”
她的目光緊緊鎖住齊河,仿佛在逼他做出一個關乎生死的承諾。
“這次去‘南溟’的任務更多是我的一己私欲,但是六門其他我的同伴我不能讓他們受傷,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們卷入你們之前的計劃。
你們的計劃有我就夠了,不要牽扯其他人進來。”
齊河看着度朵眼中那混合着脆弱與瘋狂的火焰,看着她将自己視為最後可能的依靠,他的心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揉碎。
他明白她的意思,也明白自己承諾意味着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壓下喉嚨裡的哽咽。
“你明知道……惠詳、特派隊他們……你也知道,十月要我好好保護你的……”
“我知道啊齊叔,我不會有事的,蠱童還在我體内的,沒關系。
我會有辦法的,我也希望到時候能把他們好好帶走。”度朵僵硬地扯起一個微笑,隻是輕輕說出聲。
他看着度朵,眼中充滿了巨大的痛苦、愧疚和一種瀕臨崩潰的哀傷。
度朵不明白齊叔此刻如此多的哀傷從何而來,大概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吧。
但是齊河心裡明白,這一次怕是又要再一次騙她了,這一次更是在逼他面對自己無法擺脫的命運。
他深深地看着度朵,眼中是化不開的愧疚、絕望,以及一種近乎悲壯的堅定。
齊河極其緩慢地、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艱難地開口:
“…好。我…我會确保…在你需要的時候,‘力量’會出現。
我…我會在外面…看着…一直…看着…”
“齊叔,你知道嗎?今天你很奇怪。你不止是擔心安危這麼簡單……你……”
看着齊河痛苦不堪卻依然應承的樣子,度朵的心狠狠一揪。
她能感覺到他話語裡那份沉重的、不祥的決絕。
她幾乎要脫口而出:“你告訴我,你們後面的計劃真相!是又要犧牲誰……作為代價嗎?”
但最終,她隻是深深地看着他,眼神裡有探究,有警告,甚至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懇求。
最終,她什麼也沒再說,隻是極其輕微地搖搖頭,然後決然地轉身離開。
“我…保證。”
“後手…一定會出現。”
“你…一定要…活着。”
字字千鈞,第一個是承諾,第二個是謊言,第三個是絕望的祈禱。
這是他對度十月的承諾,也是他對眼前這個被他欺騙、被他卷入漩渦的女孩,最後的、用生命去踐行的守護。
盡管這守護的方式,将給她帶來最深的恨意。
齊河站在原地,看着她融入隊員之中的背影,挺拔而孤絕。
他擡手,用力抹了一把臉,指尖觸到一片冰涼的濕潤。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又擡頭望向總部那冰冷的天花闆,眼中最後一絲掙紮褪去,隻剩下死水般的平靜和一絲解脫的微光。
而後齊河鬼使神差地舉起雙手,做了一個特定的菱形手勢,接着眼睛看向手指間。
下一刻他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逗笑,而後換上一副苦笑模樣,喃喃自語:
“狐狸之窗?網上交的也不管用啊,也沒看見十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