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劇場圖省事,早年休息室不分區,鬧了樁信息素大案,被上級責令整改,才隻是把alpha與omega休息室分開,連男女都沒二次劃分。
進門前,柳以童戴了口罩,深呼吸做好準備。
可進屋時,她還是嗅到了難以接受的臭味,廉價的煙草焦油味、劣質刺鼻的香水味,混雜男團個别成員肆意外放的信息素殘餘,讓柳以童不耐地皺緊眉心。
她越過門口聚衆吸煙說笑的幾個男人,朝休息室深處自己的舊位置走去。
柳以童狂傲的聲名在外,基本無人敢惹,心懷恨意的也隻敢私下編排她洩憤,比如:
“世上兩種人不能惹,家世殷實的,和一無所有的。柳以童就是後者。”
“她家裡什麼也沒有,了無牽挂,她是真敢跟你拼命。”
“據可靠消息,她連親爸都能親手打殘,送進監獄。你跟沒人性的人較什麼勁?”
這些還是她無意聽見過的,沒聽見的咒罵隻會更多。
不過她并不在乎,隻會頂着那些人被撞破時尴尬又恐懼的注視,徑直走過,留身後人倉皇地抱團揣度她的心思。
他們诋毀她,同時也怕她。alpha信息素互斥,同類間的對抗像簡單粗暴的數值遊戲,高等級對低等級堪稱碾壓。
這幾個欺軟怕硬的混混偶像學會了避人,至少保證開女團成員下三路玩笑時,先确保柳以童不在。
隻不過今天,她不告而進時,這幾個人已經聊嗨了,她又沒刻意彰顯存在感,所以他們沒發現她。
“薇安今天的裙子好短!我盯着看了好久。”
“你隻敢看啊?”孫超興擡手呼隊友後腦勺,“我都上手摸過了。”
“嗚呼!老大勇啊!你摸哪兒了?”
“她經過我面前時,我撩了下她裙子。”孫超興意猶未盡地打着指浪,收起在台上陽光禁欲的優質形象,露出陰溝色鼠腐朽的嘴臉,“她無辜扭頭看我,好可愛!不過她沒有證據,拿我沒辦法。”
“牛——”
男人們低俗的起哄聲,在角落柳以童的神經上跳躍。
正将化妝品瓶瓶罐罐往背包裡裝的少女擡眼,恰好對上面前的化妝鏡,她看見鏡中自己眉眼又陰沉幾分。
她嫌鏡中自己的表情太兇,便揚起下巴,仰視的角度使她的厭世眼多了份從容,不再暴戾,似胸有成竹的獵者以獵物絕望的掙紮取樂。
将手從背包中取出,柳以童平靜解鎖手機,打開錄像功能,擺在支架上,調好視角。
而後,她坐回折疊皮椅上,交疊着腿,手撚了桌面一隻眉筆在指尖盤轉。
她悠哉轉筆,聽男人們繼續大放厥詞:
“那個柳以童已經退團了吧?”
“肯定啊!她這都幾天沒來了!”
“草!”孫超興躁動起來,将外套脫了往桌上一砸,“我饞薇安很久了!要不是怕那瘋狗亂咬,我早上了!”
“對啊老大,反正柳以童不在了,薇安沒有保護傘,你就硬來,生米煮成熟飯!要知道,omega被永久标記後,離開了alpha就生不如死。薇安以後就是咱嫂子了!”
“對啊哈哈哈哈!”
好。真好。
柳以童透過手機屏幕所攝畫面,參與了男人們的狂歡。
她口罩下勾着危險的笑意,帶着嗜血的癫狂。
她想:多說點,愛聽。
“隻是嘴上說說都給我爽到了。”
“過嘴瘾你隻敢想薇安?薇安是真有當老婆的可能。”孫超興說,“隻是為了過瘾,你應該想阮珉雪。”
本在指尖旋出殘影的眉筆蓦然僵住。
“啪”一聲。
掉在桌上。
“草,什麼聲音?”
那邊男人們在嬉笑間隙,聽見了這聲異動,孫超興咒罵着看過來,目光在鎖定柳以童的瞬間,在暴怒與慌張中狼狽切換:
“她在這兒怎麼沒人告訴我?!……你幹嘛?!”
後三個字是對柳以童說的,因為少女已緩緩朝他走近。
一步一步,很慢很慢。
給了孫超興足夠的積蓄恐懼的時間。
“哪隻手撩的裙子?”柳以童停在孫超興面前,挑眉問。
孫超興本想支楞,打量左右卻見小弟們都怯弱地互相張望,一個也靠不住,便罵一聲,如強弩之末硬撐,“關你什麼事?”
“第二遍。”柳以童輕聲說,與此同時,後頸腺體緩緩釋放出信息素,“哪隻手撩的?”
随話音落地的,是如海嘯般驟然提升的信息素濃度。
突兀的窒息感讓在場所有alpha都像被硬質固體堵住了口鼻,一個個或掐着喉嚨嘶啞着喘息,或手撓皮膚試圖緩解骨血裡的刺痛。
有alpha試圖發出自己的信息素以抵抗柳以童,卻被s級的純淨強度碾壓得毫無招架之力。
孫超興脫力後坐,掙動間桌面瓶罐被噼裡啪啦掃了一地,他看見四周痛苦的小弟們朝他露出鄙夷的神情,像嘲笑他的懦弱無能。
求生欲和羞恥感讓孫超興上頭,他徑直朝柳以童揮拳。
柳以童沒躲。
咚。
拳頭撞擊人體發出悶響,這一下力道不輕。
柳以童硬生生挨下,被正擊嘴角,踉跄一步。
四周威壓的信息素一滞。
連帶着室内所有男人都為之一頓。
“老大……”有人怔怔開口,“你真敢打她啊?”
孫超興回神,難以置信看向自己的拳頭,打人的分明是他,此時慌張得表情淩亂的,卻也是他:
“誰知道這瘋子居然不躲啊——”
凄厲的尾音像是慘叫。
柳以童轉回被打偏的頭,摘下口罩,擡拇指抹過嘴角,看到了指腹上的血。
她以舌尖抵抵内側,觸到内側破潰發酸的傷口。
柳以童擡眼,看着孫超興,純真一笑:
“是你先動的手哦。”
鮮血染紅少女素顔的唇,給其化上鬼魅詭谲豔麗的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