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便是一片混亂。
劇場工作人員聽到慘絕人寰的呼救開門進來時,柳以童正騎坐在孫超興胸口,捏着人下巴,一把剪子高舉,徑直對準男人的眼球。
“這是最後一遍。”柳以童冷臉揚眉,“哪隻手撩的裙子?”
孫超興已被打得臉花,大抵是鼻梁斷了,面部腫脹青紫得幾無人形,從少女平靜但瘋癫的俯視下,他知道她是認真的,本能迅速判斷利弊,選擇獻祭自己的手保全眼球:
“左、左手……”
“好。”
有商有量的。
少女利落換手,一手捏住男人左手腕,一手高舉剪子,利刃對準其掌心。
“不要——不要——”
“以童!别!”
噔。
“啊啊啊啊啊——”孫超興發出瀕死慘叫。
剪子徑直紮進男人左手指縫,深深嵌進木地闆裡,這力道若紮進人手心,怕是骨頭都要斫斷。
見房間外聚集了一批無關的人,柳以童迅速收斂了一室沉郁的風信花香。
她起身,走回座位,拿起手機按了幾個鍵,神情輕松,打架像呼吸一樣習以為常。
而後,柳以童搖晃手機,對地上蜷縮痛哭的男人說:
“孫超興,鑒于我下手有點重,你被打得太醜,我給你個補償。主動退隊,還是我曝光視頻後你聲名狼藉被迫退隊,兩個選項,你可以挑。”
*
“謝謝你。”
醫務室裡泛着消毒水的澀味,薇安坐在她對面撚着棉簽,低低說。
柳以童沒把這些小傷放在心上,是薇安固執非要帶她來處理。
“我會把視頻發你一份。”柳以童說,“其實他選了主動退隊,對你反而是好事。他還在乎顔面,也就有忌憚,反而不會再來找你麻煩。”
如今社會強調平權,尤其omega在社會占比稀有,更是重點保護的對象。
孫超興私下那些口無遮攔的話,毀了他偶像形象還是小事,實則觸犯法律,在退隊之前,他還要接受治安法針對“abo歧視”的拘留處罰。
一旦視頻曝光,偶像劇場也要因孫超興承擔品牌形象崩塌的後果,所以這件事,孫超興是完全過錯方,沒有人會向着他,他也不敢計較柳以童下的重手。
薇安沒說話,隻低着頭,她剛給柳以童擦過嘴角,此時又拉着人的手,給其腕子上的傷口消毒。
柳以童這才注意到,大概是剛才搏鬥間刮蹭,好不容易結痂的牙印,傷口被撕破,又在冒血。
碘伏在冷白的腕上暈開紅棕色,沒什麼刺激感,柳以童不疼,倒是薇安先掉了眼淚。
“别哭啊……”柳以童不太會哄人,隻尴尬道。
薇安擡肘胡亂蹭了眼淚,固執抿唇不說話。
柳以童歎氣,繼續叮囑:“我退團後,你自己要鋒利些,保護好自己。”
“你才是。”薇安終于開口,聲音悶悶的,“保護好自己。”
柳以童詫異,“我?”她笑,“誰敢傷我?”
“你啊!”薇安從來溫柔的聲音難得生硬。
柳以童故作輕松的笑僵在嘴角。
薇安抽吸鼻子,迅速消毒包紮後,将藥盒收好。
而後,她取出背後的專輯本,擺在柳以童膝上,這就是薇安說好要給的東西。
柳以童拿起一看,赫然發現那是她們組合第一張專輯,《永生者》。
由于糊團熱度不高,專輯冊發行量極少,嚴格按氪佬粉絲預售量印刷,連給她們聊作紀念的備份都沒有。
薇安有心,特地托人搶了好幾本。
給柳以童的這本上,每頁銅版紙都留滿了隊員用彩筆寫給她的囑咐和祝願。
柳以童逐頁翻閱,心頭正暖,忽而聽見薇安的呢喃:
“以童,你确定有月亮女神的存在嗎?”
柳以童擡頭,意會薇安這是在說《永生者》的主打曲,《伊菲革涅亞》。
為讓希臘艦隊順利出征特洛伊,伊菲革涅亞自願走上祭壇,主動毀滅自己。
若非後來被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所救,少女将會亡命,再無成為永生者的神話後續。
而這首主打曲中,柳以童是概念c位。
柳以童沉默,沒有回應。
“你是這張專輯當之無愧的概念,因為我們幾人中,僅你有強烈的自毀傾向。”
薇安神色鄭重,似祈禱,亦是哀求:
“如果不确定存在能救贖你的女神,柳以童,求你不要成為伊菲革涅亞。”
*
那日的鬥毆不知被哪個有心人拍了照片,流傳到網上,明星打架這件事在哪都能引發群衆吃瓜熱情,名不見經傳的柳以童與孫超興就這麼小火了一把。
三人成虎,看圖說故事的流言,不知怎的就傳成“倆霸淩咖争地位動手雙雙被偶像劇場開除”,并越傳越離奇。
她平日不講究與人為善,沒少樹敵,薇安她們迫于公司壓力估計也不敢發聲,沒什麼人替她澄清。
好在當事人柳以童不甚在意,近日注意全放在舒然的“演技突擊訓練”上——
被舒然與薇安的話語觸動,柳以童最終決定參加試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