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礁石上沒了人影,陸知年勾頭往水裡看。
“操!”
一張巨大的臉。
海水變成紅色,帆船在波浪中颠簸,頭發從四周向陸知年靠近,纏在他腳上,陸知年渾身哆嗦,“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頭頂上憑空出現一隻血肉模糊的手,睫毛抖動間血水順勢滴到臉上,黏膩,腥臭,“你猜。”
“我猜你大爺的。”陸知年牙齒打顫,猛吼一聲,一個筋鬥從床上翻起來,大口喘着氣。
太吓人了。
他抹了把腦門,全是細汗,趿拉着拖鞋開始洗漱,鏡子裡的人臉色蒼白,碎發挂着幾滴水珠,陸知年用力搓了好幾下,總算有了點血氣。
看起來像個人。
推開門,陸迎正在廚房做早餐。
他圍着圍裙,拿着鏟子把雞蛋翻了個面,“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今天起得夠早的。”
陸知年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随聲附和,“是打西邊出來了。”
陸迎遞給他一杯牛奶,“昨晚沒睡好?”
“誰說的。”陸知年挑眉,拿起牛奶一飲而盡,從桌上挑了順眼的雞蛋和油條,“老陸,走了啊!”
“等會兒。”陸迎抓住他,“你拿的是我的早餐,你的還在鍋裡熱着呢。”
陸知年眼疾手快在油條上咬一口,表情很欠抽,“現在是我的了。”
說完,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陸知年——”
陸知年趕到教室的時候,人已經快要坐滿了,江澈吃着饅頭複習前一天的知識點。
饅頭沒蒸熟,裡邊那層黏糊糊的,勉強能入口。
江澈三兩口把剩下的解決掉,塑料袋扔垃圾桶裡,拿着水杯去接水,站在飲水機旁喝了小半杯才把嗓子眼裡那股惡心的味道沖散。
幸好水是免費的。
江澈回到座位,桌子上放着瓶牛奶,他剛想往旁邊遞,陸知年的聲音從後邊傳來,“給你的。”
江澈有些疑惑,轉過身朝陸知年道:“謝謝。”
陸知年欲言又止,“不客氣。”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江澈,普通的夢也就算了,但那可是春.夢啊,是實打實親密接觸過的啊。
他把頭埋進臂彎裡,他總不能對着江澈喊,我夢到你在給我口。
那他成什麼了?
——變态。
神經病。
死gay???
最最重要的一點,陸知年堅信他是喜歡女孩子的啊。
頭有些暈,看着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更暈,陸知年閉着眼,昏昏欲睡。
“啪”半截粉筆打在豎起的課本上,“陸知年,把書放下去,好好聽課。”
陸知年一激靈,惰性都吓跑幾分,“好的。”
聽又聽不懂,學又學不會,陸知年強撐着眼睛挺過一節課。
“陸哥,你猜我剛碰到誰了?”陳述剛從廁所回來,就忍不住找陸知年分享八卦。
陸知年打不起精神,一點也不想搭理他。
陳述也沒在意,自顧自地,“操,我懷疑林逸軒那煞筆和人搞基。”
他壓低聲音,語氣中的興奮怎麼也降不下來,“你是沒看見,嘴唇紅得不像樣還破皮,衣領也是亂的,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一個男生把他按在角落親。”
“親得可帶感了,都有水聲。”陳述手舞足蹈,現場演繹,“可惜沒有手機,不然讓他火一把。”
“真是便宜他了。”
陸知年嗯嗯幾聲,就沒反應了,陳述覺得不太對勁,這麼大的把柄夠林逸軒吃一壺的了。
他彎下腰,“陸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吧。”陸知年擡手往額頭貼了一下,沒感覺到燙,“正常啊。”
陳述盯着他眼睛,驚呼:“正常個鬼啊,你眼睛都燒紅了,臉都是白的。”
他架起陸知年,“我送你去校醫室。”
還沒起身,陶衍走進教室,看見陸知年蒼白的臉,有些詫異,“陸知年你生病了?”
“是的。”陳述連忙道:“我送陸哥去校醫室。”
陶衍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江澈身上,“江澈,你送陸知年去,陳述留下寫卷子。”
祁連生是江澈資助人這事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從遞交上來的材料和他前幾天碰巧撞到的事,都可以看出他們的關系遠不止那麼簡單。
他私下找江澈溝通過,那孩子心裡藏着事,死活不願意透露,江澈是個好苗子,那雙眼睛裡流淌着的東西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太像了,一樣的堅韌,不甘,排外。
他老了錯過了很多,也做錯了事,但江澈不一樣,還年輕還有改變的餘地。
于是他把目标轉移到陸知年身上,放到了陸知年背後的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