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忘春》
下冬雨/2025.3.25。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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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生考結束當天,太陽壓雲。空氣中遊着濃厚的熱浪,地面泛起白光,晃人眼睛。
雨荷三十中,教室裡,沒有空調,天花闆上風扇轟隆隆地轉,隻是吹出來的風似乎都是滾燙的。
黑闆上寫着“地生考順利”五個大字,下方是幾位老師的簽名,圍着簽名的,是一些可愛塗鴉。
其中有一隻貓,是遲白畫的。
她坐在第三排靠窗位置,同桌是一位紮着雙麻花辮的女生,正在安安靜靜做題。
後排男生無緣由鬧起,整間教室瞬間掀起熱潮,遲白覺得有些吵,起身從前門走出去,一如既往有幾個人待在走廊。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遲白收回視線,轉身往盡頭廁所走去,那裡有一個小陽台,是監控盲區,情侶大多會待着膩歪會。
從廁所出來,原先的一對情侶變成了兩對,遲白擰開水龍頭洗手,順便洗了把臉,涼快不少。
她轉身,就這麼走回去。
隻可惜,她就是輿論的女主角。
一道女聲響起:“喂歪脖子,今天放學要不要去唱k啊。”
遲白停下腳步,發絲黏在臉上,神情平淡,視線靜靜落在剛才說話的女生身上。
初中,青春期,大多男女生都把自己打扮的痞氣高仰,千嬌百媚來吸引對方,多數審美也是這樣。
但凡事總有例外。
那位女生留着一頭烏黑短發,剛過下巴,一眼看過去會覺得她很乖,總是規規矩矩地穿着藍白校服,路過時,會聞到薰衣草的香味。
無論是誰都覺得新奇。
沒注意到,走廊上多了些人。
有幾道目光在她身上不走了,遲白正視她,聲音冷冷的,“我認識你嗎?”
女生笑容凝固在臉上,轉過頭去,又轉過來。
“怎麼不認識啊,咱倆不是朋友嗎?”
遲白笑了,“你自封的嗎?”
“現在認識不就行了?”
“抱歉呢。”遲白彎唇,毫不留情道:“我不想和你認識。”
她撥開粘在臉上的發絲,沒再說什麼,邁步子往自己班走去。
在雨荷一中考完試,本以為可以直接走,誰想到,快到學校時,老師突然宣布要回班級再說一些注意事項。
又等了一會,班主任胡震才慢悠悠的從前門冒出來,手裡拿着一個筆記本,看樣子是剛開完會。
“整個二樓就咱班最吵,要把樓頂掀翻啊?”
太過熟悉的話,雖已經遍耳,但聽到時,還有些畏懼。
胡震把黑闆上的塗鴉擦掉,寫了幾條假期事項,最後一筆落下時,劃出一道刺耳聲。
遲白輕皺下眉,耳朵莫名發癢。
思緒随着拉長的筆畫神遊,她抱着書包背靠着後排的桌子望向窗外。
剛好對着食堂和音樂教室,種了一排梧桐樹,陽光和煦,透過薄間綠葉,如絲絲細線,毫無預兆地打在她周邊。
遲白從桌下伸出手,照在那條傷疤上,她感受到一股灼燒的痛感。
她縮回手,搓了搓,疤痕與周圍皮膚格格不入,白的病态。
回來時,胡震宣布可以回家了。
遲白背起書包,走到後排,陳百霖還在收拾東西,她便坐在旁邊的座位上等。
陳百霖捏着考完的試卷,憂愁道:“小遲,你這次考的怎麼樣啊?”
“我覺得還好,地理可能不及格。”遲白實話實說。
“你生物那麼厲害,肯定能考到90分以上,地理無所謂啦,反正我們班也沒有太好的,你看那個地理課代表,還在看題呢。”
遲白笑了笑,“那你這個生物課代表呢?”
陳百霖學着地理課代表的樣子,“感覺這次題有很多熟悉的。”
“好了,别看了。”遲白将試卷塞進她書包裡,“能考多少算多少,我請你喝檸檬水去。”
“OK啊,就去學校對面那個!”
“行。”
......
三十中是初高中一體的,中間隔了一條連廊,有些學長學姐會來初中部轉悠。
時常聽到特别狗血的愛情故事,什麼高二有個男生哄騙初二的某女生出去開房。再或者是,高中談一個,初中談一個。
走到那條連廊前,兩邊放着幾個凳子和書櫃。全都是心靈雞湯,也隻有比較好奇的人會翻看兩眼。
那抹聲音,在這條長廊裡,漸漸逼近。
“謝惟,畢業之後你打算幹什麼去?”
名叫謝惟的男生,領子前扣子開着,肩寬體闊,呈倒三角,風吹過時,校服向後飄,隐約能看見結實的身體。
身邊圍着一群男生,都生得不差。
這真是一道靓麗風景。
遲白與他們擦肩而過,也因吵鬧,并沒有聽清楚他們的談話。
“也許開家工作室吧,我可不想給人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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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奶茶店裡,遲白買了兩杯檸檬水,遞給陳百霖一杯,她一口氣喝掉一半。
“哈!”陳百霖發出舒服的喟歎,“爽,夏天就該喝冰水。”
遲白點頭,小口吸着。
兩人出門。
“小遲,我先走啦,回去我要狠狠打遊戲!假期快樂!”
“嗯,假期快樂。”遲白揮着手道别,看着她過了馬路,才慢慢地擡起步子。
檸檬水喝完,正好到公交車站。
順手扔進垃圾桶,遲白拿出手機掀開手機殼,裡面是交通卡。
扣進去,一片陰影遮住了光,遲白擡頭,看清楚來者。
是學校裡那群小混混。
遲白瞥了眼周圍的人,大多是三十中的學生,有高中部也有初中部,不過為了不惹上麻煩,都在看手機和聊天。
她深吸一口氣,自動屏蔽那些污言穢語。
那些男生說着說着,就上了手,撩起遲白的一縷發絲,往上挑,還俯下身朝她臉上吹了好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