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松田停頓,似在組織語言,“你為什麼一聲不吭就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是家嗎?
洋景詫異擡頭看他一眼又移開,中氣不足的小聲辯解:“我不是留下紙條了嘛。”
“信紙?你是說那張通篇謊言的紙?”松田想起這個心裡就來氣,當時的感受真的不想體會第二遍。
“說什麼你爸媽接你走了,為避免體會離别之苦于是便悄悄離開?
暫且不說你跟我一直呆在一起,你家長是怎麼做到聯系上你而不被我發現的,就說什麼為了不體會離别之苦,三更半夜讓家長接走你這麼扯淡的理由,你是真當我傻啊。
你是小孩不懂事,你家長也不懂事?不知道當面來打聲招呼道聲謝?好歹我好吃好住供你上學,勤勤懇懇伺候你大半個月,沒功勞也有苦勞。
怎麼,真就一家子白眼狼呗。
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知道我跑了多少趟警視廳嗎!你也真是夠狠心的,說走就走消失的幹幹淨淨,在外面你才多大一點,語言都不通,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當年,年僅十六歲的松田也還是個心智未成熟,還在上學的少年。
自己的妹妹走丢,松田能做的隻有報警,和研二像無頭蒼蠅一樣滿大街的找,除了焦慮等待剩下的什麼也做不了。
日子一天一天黑白交替眼睜睜流逝,什麼消息都沒有,沒有盡頭的漫長等待令人無望,連同那顆心也變得麻木,甚至逐漸假裝着已經遺忘。
洋景快被他這突然一串連珠炮般的質問說蒙了。
當年幾乎快要忘記的壓抑與無措也如翻湧潮水般再次席卷而來,洋景幾乎是帶着顫音:“我,那你現在清楚了吧,我根本不是什麼小孩!”
她就是一個騙子。
“你害怕我看出你的異常所以才選擇離開嗎,沒關系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我們已經是家人了,不是嗎。”松田皺着眉問。
聽此,洋景終于控制不住,嘴唇一撅嘴角向下一撇,眼眶瞬間泛紅,眼淚挂在眼角要掉不掉。
她頂不住松田看向自己的眼神,蒙頭向前一撲,埋進了松田肩膀裡。
落下的淚被藏起來,暈進松田的西服裡。
女孩被他吓哭了,松田一愣,環住她低聲不自在地放低聲音:“别哭,有什麼好哭的,已經被我發現你的秘密了,現在哭也沒用。”
洋景倔強:“才沒哭。”
“既然沒哭,那就起來說說看,你從橋上掉下河之後發生什麼了,那天被千葉警官發現的小女孩是你吧,大半夜在便利店門口躲我的也是你,還有篡改監控,入侵警視内部系統,綁架國家重要刑事,樁樁件件都要給我講清楚,”松田歎一口氣,一邊輕拍洋景的背一邊威脅她,“以及你童顔未老的秘密和你真正的名字。我警告你,你不是什麼小孩,在我面前裝可憐沒有用了。”
要說一個人十年過去,還是一個正處在發育階段的小孩子。
身高未變,樣貌未變,語言溝通變得暢通無阻,甚至于與十年前一模一樣,這樣一個凍齡人般的存在是多麼駭人聽聞,細思極恐。
但也許是一直以來的蛛絲馬迹與推測做心理暗示,給了他較長的緩沖時間。
當這樣一個人真正出現在松田面前時,他卻發現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接受。
這是他少年時撿回家用心養護的妹妹,這樣的一個人是小羊。
洋景抽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假裝啞巴糊弄過去根本于事無補。
“是因為夢,”洋景開了個頭,穿越這種事還是連提都不要提的好,“我夢到我會被綁架,就是幼兒園那次,我夢到了研二哥哥因為沒有穿防爆服被大樓的炸彈炸死,我還夢到你會在摩天輪上被同一個炸彈犯算計犧牲。
幼兒園真的被綁架了,大樓也真的爆炸了,我覺得這是預知夢,我想救你,所以把你帶回來了,外面的人都認為你已經因公殉職,所以哥哥能不能不要再回去了。”
洋景講述的十分急切概括,冷靜過後她清楚自己最應該先穩住松田,說服他不要出去擾亂柯南世界的劇情。
“你先等等,預知夢?”松田抓住重點,安慰,“你研二哥哥沒有事,他在醫院活得好好的,我也沒事啊。”
“一動不動的植物人也算好嗎!”洋景擡起頭氣勢洶洶地反問,“還有在摩天輪上,屏幕顯示倒計時的時候你心裡在想什麼,難道不是已經做好光榮犧牲的覺悟了嗎!”
松田的内心想法被說中,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雖然還不知道這孩子是如何做到的,但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已經身處天國。
随後洋景将那幾天的行動計劃,從監控搬家到落水再到爆炸真正來臨的那天為止,原封不動的跟松田講了一遍。
一些關于犯人未被公開的做案細節,洋景通通推到預知夢身上。
松田靜靜聽完,他發現小羊刻意模糊了另一個人的存在,“你的同夥是誰,是誰在充當你的眼睛?
我跟千葉警官追你那天,一定有人在給你指路,不然你不可能像熟知地形一樣躲得過去。
是背後幫你篡改監控的人吧。”
洋景望天,直接默認了。
“他應該是我以前的好朋友。”洋景試探地說。
松田:“什麼叫應該?”
洋景:“就是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在垃圾桶旁看見你就是我最開始的記憶,後來他找上我說他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