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默天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跟着他回去。

一桌飯菜十分豐盛，李思與餘默天都是半大小子，又都被餓了許久，因此對待食物相當熱忱，餘默天尚能維持平靜，李思卻絲毫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陸為先早已辟谷，吃東西純粹是為了緩解無聊罷了，因此隻略動了幾筷。

席間，陸為先開口：“……李思？”

“嗯？”

李思從飯碗中擡起頭，臉上沾了米粒，陸為先細心為他撚去，猶如父親般親昵。

“你家裡除了你爺爺沒人了嗎？雙親都去世了嗎？”

“……”李思一怔，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唯唯諾諾道：“他、他不是我爺爺……”

“父親……應該還活着……”

“母親……母親……”

說着說着，似是又要落下淚來，陸為先忙叫停，李思強忍着淚，可憐兮兮地看着他，陸為先不忍道：“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你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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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思和餘默天在同一張床上休息。兩個人都沒有睡着，都在為白天發生的事情輾轉反側。

餘默天似乎很生氣李思對妖怪的态度，背對着他，呼吸淺淺的。

李思看着他的後背，盡管腦子裡不停地回想母親對他說的話，卻還是伸出手，小心地戳了戳餘默天。

“幹什麼。”餘默天端着嗓子道，好像李思打擾了他睡覺。

“你在生氣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我不該說妖怪不一定都該死？”

餘默天猛然轉過身來，他清楚地看到李思往後縮了縮，他欲言又止，然後說：“你為什麼想要包容妖怪？”

“是不是你沒見過妖怪吃人，你的父母沒被妖怪吃過？”

“我……”李思被堵得一時無言，他不敢看餘默天，視線胡亂看向别處，模樣有些心虛：“對不起……但你說得好過分……”

被他一點，餘默天便自覺失言，他看着李思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又有些氣不打一出來，覺得自己咄咄逼人，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算了。反正你是不可能體會到我的心情的。”

“今天見識到他們降妖除魔的樣子，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一定要成為這世上最厲害的道士，你看着吧。”

“那很危險吧……”

“你怕？”餘默天冷哼，“到時候你可以來找我，隻要你不說什麼妖怪都不該殺的蠢話，我可以保護你。”

“你……”李思憋紅了臉，“我才不要你保護……”

他可不怕什麼妖怪，若不是母親桎梏，他才不會像現在這樣手無縛雞之力。

“那你遇上妖怪了，怎麼辦？”

“不要你管。”李思方才存的愧疚之心已經蕩然無存，他一把蓋上被子，這次輪到他轉過身不再理餘默天了。

母親說的對！人都是壞蛋！修士更是大壞蛋！

“你睡啦？”

餘默天的話語飄散空中，屋内呼吸也慢慢變得平穩起來。

而屋外的黑夜，草叢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似是鱗片摩擦草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