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先收起蛇晶往前走，沒有看見在他身後的霧裡，有一道人影閃爍，耳邊的紅色瑪瑙随着主人的動作而搖曳不止。

陸為先忽然心有所動，回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往前走。

走到離草屋幾裡遠時，陸為先就嗅到了那詭異而濃烈的妖氣，氣味與那天他嗅到的别無二緻，陸為先眉毛微跳。

屋内，餘默天和李思雙雙倒地，陸為先抱起來查看，二人氣息尚在，雙頰透着紫黑，李思情況尚可，餘默天卻已是口吐白沫，似是精氣盡失的情況。

陸為先不疑有他，張口念咒，純淨的靈氣從身體内部升起，向外流至餘默天和李思的體内。

過了會兒，李思悠悠轉醒，餘默天忽地彈起身子，往地上吐出了一口鮮血。

頭暈目眩，餘默天睜着迷蒙的眼，隻看見一旁同樣蘇醒過來的李思，和一臉沉重的陸為先。

“師父……？”他張口呢喃着，看向李思，“還有你……？”

被呼喚的李思雙目逐漸恢複清明，接着他露出一種驚恐的神态，仿佛看見了什麼恐怖至極的東西，呼吸明顯凝滞。

他面色蒼白，呼吸不暢，眼角懸着欲落未落的眼淚，“公子……”

“深呼吸。”

李思乖乖照做，果真慢慢平穩了下來。

“不必驚慌，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陸為先沉聲道。

李思吞了吞口水，接着顫聲道：

“我和小天剛醒，就去找公子……公子不在……我、我們便說要等公子回來……等着等着……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我就、去了……結果發現……那不是公子……是——是——”

“是什麼妖？”

李思痛苦地捂着頭，抽泣道：“我——我不記得了……”

“狐狸……？兔子？似、似乎又是什麼……我記不清了……”

李思似乎正陷入到痛苦的回憶之中，趴在地上的餘默天卻有氣無力道：

“是……人……”

“他……是人的樣子……眼睛……像蛇……”

一席話将李思說得汗毛立起，餘默天怎麼會……？

餘默天此刻頭痛欲裂，與李思相比，他受的傷是實實在在的，傷得也很重，腦子卻是一團亂麻，許多畫面碎成一片一片的，急匆匆地要趕緊告訴他剛才所看到的一切——

隻是，好似有一隻手蓦然蓋住了那些記憶，讓他掙紮不得尋不到，痛得面容扭曲。

“不要勉強，想不起來就算了。”陸為先體貼道，目光卻落在擔憂地看着餘默天的李思身上。

李思看似重傷，實則隻是被吸了一點精氣罷了。母親對他總是疼愛多于教訓，下手自然不重，但對餘默天就沒有這麼心慈手軟了。

就算是這樣，也不應該下這麼重的手，凡人之軀，怎能抵擋這麼強的妖力？

李思扭了熱水帕子，貼心地替餘默天擦去虛汗，心裡都是愧疚。

……畢竟，他也算是為救自己而受傷的。

—

李思醒得比餘默天早。

他沒有馬上起床，而是躺在床上眨了眨眼。

這還是李思第一次和朋友同床共枕，耳邊回蕩着餘默天淺淺的呼吸聲，一時間隻覺得新鮮。

就這麼躺了一會兒，李思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他想去确定陸為先在不在。

進了陸為先的屋子裡卻發現他人已經離開。

“不在？”李思嘟囔着，身後忽然一道傳來男人的聲音：

“不用找了，他已經走了。”

“……！”

李思一頓，随即回頭一看，臉上很快出現了笑意。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