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先出了客棧,見到的是一派繁華的景象:
幹淨整潔的大道上,往來的人群衣着齊整,臉無愁容,并沒有像雞鳴村一般悲苦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幸福愉悅的氛圍,臉上都挂着相似的笑容。
這裡好像并沒有妖魔入侵的樣子。
零零碎碎的記憶回籠,陸為先忽然想起了他當年所布下的結界的作用。
他所布下的結界名為守衛結界。守衛結界能夠将人間與妖魔界相隔離,抵擋妖魔的大規模入侵。雖不能做到疏而不漏,不過也能給結界之内的人群較為平穩的安全保障。
雞鳴村的結界就是破損了才給道帝和巫師作亂的機會,好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不過……
陸為先想起那月色下的單薄人影,似乎結界破損之後,招來的不止巫師那一人……還有那使鞭子的蛇妖。
他身上的妖氣和巫師身上的如出一轍,想必就是幫助了巫師的背後之人,否則憑借巫師的怨氣,尚不足以那麼快地布下如此多的還魂陣法,還有假裝成人。
他是誰?和那個人……有什麼關系?
腦子裡忽然彈出來“夫妻”二字,陸為先吓了一跳,忙告訴自己不可能,雖然他看不清那個戴紅色耳墜的人,但能明顯辨認出那是個男人。
男人和男人,怎麼可能——他的“妻子”,會是男人嗎?
這一念頭又将陸為先吓得不輕。他訝異于自己怎麼會突然蹦出來一個如此超脫于人世的想法,再怎麼樣他也不可能找個男人來雙修吧?
雙修講究陰陽調和,怎麼會有兩個男人,這不是陽上加陽嗎,到時候會陽氣過重爆體而亡吧?
陸為先神遊天際,忽然反應過來:不對,他對兩個男人的感情那麼在意幹什麼,他不是在想那神秘人嗎?
何況張浮生和他關系并非如表面上和諧,說的話不知真假,他未必真有什麼所謂雙修道侶,怎麼還認真起來了。
陸為先将這些雜念抛諸腦後,忽然覺得失了憶的自己真是笨,如果沒失憶,也許就不會像如今這樣心煩意亂。
陸為先不再想下去了,隻是眼前仍然晃着那對月色下熠熠生輝的瑪瑙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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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浮生離開客棧,一刻不停地往飛花鎮的南邊走去。他步履匆匆,面色急促的樣子惹得路旁的人關心:“大仙,您這是要去哪呀?”
張浮生急急停下,露出一副和藹的笑容來:“沒什麼,有要事處理罷了。”
“大仙貴人多忘事,但也多虧了大仙,我們才能吃飽穿暖。”
“對呀對呀……”
“大仙——!”
嘈雜的人生湧進耳朵,吵得張浮生都戴不好和善的面具了。要在以往,張浮生一定會耐心地與這些人周旋閑談,但現在他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已經沒有心思再和這些人浪費時間了,他冷着臉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大仙——!”
說罷,張浮生把這些人抛在身後,一路南行。
他要去的地方,是飛花鎮的盡頭。盡頭便是一片生長着諸多花草的花林,林中生長着各式花草與良木,是飛花鎮的經濟來源。飛花鎮便是靠販賣這片花林長出的花草,才有如今的富裕日子。
但除去采摘花草的時期,花林幾乎無人問津,何況花林的入口處有張浮生布下的結界,沒有他和另一個人的允許,凡人難以踏足。
張浮生順暢無阻地踏進花林,隻踏了一腳便發現有人來過,結界并沒有被關上。張浮生思索片刻,确定了這人他認識,壞消息就是這人匆忙到連結界都忘了關,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麼事……或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