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修行後,憐呓已經很久沒做噩夢了,這久違的夢境叫她隐隐不安。
聯想到堕魔多次出沒于村莊,憐呓眉心蹙起,她決定去林昭所說的村莊中踩點,布下法陣,若是堕魔再出現也好有個應對。
她當即動身,出了洞府。
此時天色還未盡亮,灰蒙蒙的雲霧缭繞山頭。
憐呓到正殿時,一群虔光殿弟子聚集殿前,林昭和宋晦棠也在其中。
林昭和幾個弟子有說有笑,宋晦棠撥動自己腕上的銀鍊,時不時擡頭望向天空。
幾名眼尖的虔光弟子發現了她,看她身姿款款,一時移不開眼。
其中一個高八尺的男修怔愣問:“我們虔光殿何時來了個如此絕色的小師妹?”
林昭聽到這等大不敬言論,憤憤出拳:“叫前輩!道長可是煉丹師,還不快把嘴巴管住!”
真是的,這可是給她洗髓丹的大好人!
方成耀——那高八尺的男修——捂着肚子連聲道是。
這頭正打打鬧鬧,另一旁的宋晦棠已經連忙迎上前去:“道長起這般早?怎不多歇會兒?可是有哪裡招待不周?”
“習慣了清晨外出轉轉罷了,”憐呓并未坦言噩夢之事,擔心吓着他們,“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林昭殷切上前:“我們正要去月溏村,幫村民修繕房屋呢,道長可要與我們一同去?”
“林昭。”宋晦棠似無奈的瞪了她一眼,責怪她沒大沒小。
這正好遂了憐呓的願,對林昭說:“也好,畢竟傅遲還未歸,我也對這凡俗界頗感興趣,不打擾到你們的任務便好。”
“怎麼會呢!”林昭揚起笑,湊到憐呓身旁,與憐呓說起凡俗界的事。
宋晦棠挑眉看她,目光在這兩人間流轉,回到隊伍前帶路:“走吧。”
憐呓跟上隊伍,與林昭、宋晦棠、方成耀還有另一名弟子,往村莊方向去。
村子離虔光殿不算遠,就在山腳,隻需穿過一片森林就能到。
林昭與憐呓走在隊伍後頭,趁前面衆人不注意時,林昭悄悄扯了扯憐呓的衣袖。
憐呓偏頭,見她遞出一個包裹着什麼的素布。
林昭邊偷瞄着前面的師兄師姐們,一邊小聲說:“道長,這是我偷偷種的靈植,是……是送給你的,謝謝你送我丹藥。”
素布打開,裡面是一株水靈靈的卧靈草,是煉丹中常用的佐藥,雖不貴重,但品相确實好,看的出栽種之人平日的用心。
“不……”推拒的話語頓了頓,憐呓收下這株靈草,“這卧靈草很好,木靈氣與你相親,若是有緣,可試一試丹道。”
林昭眼睛亮了亮,卻沒多說什麼,隻是笑意盈盈地走在憐呓身旁。
晨霧愈發濃郁,在經過一片折斷的樹林與土坑裂縫時,林昭指着裂縫說:“這都是上次傅長老于堕魔交手留下的痕迹。”
憐呓聞言,放出神識查探,卻沒查出什麼,同時她發現,她神識受制于濃霧,覆蓋的範圍比往常要少。
這細微的變化叫憐呓心中生疑,悄然彈指,在一樹幹上留下彈痕。
迷霧遲遲不散,方成耀忍不住開口抱怨:“要不是為了湊夠這月的點數,也不至于頂着濃霧東奔西跑,衣衫都要濕透了。”
“每月攢的點數隻堪堪夠用,不知要何時才能攢出個築基丹來。”另一個弟子歎氣,“也不知蕭師兄進鎏光閣後,日子過得如何了。”
方成耀嗤了聲,不屑地拍了拍衣衫:“什麼師兄,人家是攀上高枝的雲雀,哪裡輪得到你我二人評說?”
宋晦棠實在聽不下去了:“夠了,少說兩句,你們二人在道長面前可少丢些臉吧!”
“哎呀,今日在這霧确實大,快些去村裡辦完事吧。”林昭連連瞟向憐呓,想将這話題岔開。
卻見憐呓忽得停下腳步。
她記得這地方曾來過,樹幹上隻剩一道肉眼難察的痕迹,好在她警惕,認出上面殘留着自己的靈氣。
“有古怪。”憐呓抽出玄劍。
衆人這時才驚覺,來時的小徑消失無蹤,四周被迷霧籠罩,隻能隐約看見扭曲的樹影。
他們又回到了傅遲和堕魔交手的地方!
恐慌在他們之間蔓延,幾人慌忙拿出護身武器,聚集到一起。
方成耀瞥見霧中閃過的黑影,汗毛倒豎:“霧中好像有東西!”
宋晦棠出聲道:“冷靜些!隻是樹影。”
可她也察覺到迷霧中隐隐有一道視線,窺視她們的一舉一動。
林昭試圖用傳訊紙鸮求救,卻驚恐發現尋不到路:“傳訊紙鸮失靈了。”
這則消息讓他們更加驚慌無措。
聯想到前些時日的堕魔,幾名弟子手更抖了。
正當衆人無措之際,憐呓上前一步劍尖點地,閉目觀想洛書九宮,掐指默算:“坎水為陷,離火相沖。”
她并指抹過劍身;“陣眼在艮。”
一道劍氣驟然刺向東北方歪脖樹影,傳來琉璃破碎的脆響,随後霧氣如退潮般消散。
五尺高的布滿裂紋的石塊,顯現衆人面前。
上面刻着兩個紅字。
——月溏。
林昭驚喜大呼:“啊!迷霧散了!我們到月溏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