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晚澄順着她的視線低頭去看,此時的影子還差一點點就要重合了,他在無聊時觀察過,影子被完全踩在腳下的時候,大概是午時左右,他的時間并不多了。
歲初目送他慌張跑遠,不知道這小傻子能想出什麼辦法來找春餅,想着想着,不自覺輕笑一聲。
旁邊竹青見了,問:“山主笑什麼?”
“心情好。”她随口敷衍道,前幾日讓清荷在後花園架的秋千已經架好,歲初攀了上去,懶懶的躺在上面,聞着花香,不時看一眼地上的影子。
今日的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
一會到了時辰,她再去找小傻子,說他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到時候會不會急得哭?
想到他強忍着眼淚眼眶紅紅的模樣,她又是一笑,把竹青看得一呆。
從什麼時候開始,山主笑容都變多了?她走出後花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好像……是殷上神變傻之後。
歲初剛坐上秋千不久,遠遠就見一黑影落地,見了她,興奮地嚷嚷:“阿初,我長腦袋了!我長腦袋了!”
黑色陰影遮蔽了她面前的陽光,歲初随意掀了下眼皮,暗道殷晚澄怎麼不把他的腦袋都砍掉。
眼前這九個腦袋就這麼湊在她面前,不爽。
“你擋着我曬太陽了。”九個腦袋,她推哪個都不是。
“你什麼時候喜歡曬太陽了?”月昇化了人身,輕巧地坐在她面前的石凳上,“我這都在家裡養了這麼久的傷,你都不去看我……”
“看了。”言簡意赅地打斷,“不是沒死麼。”
上次去的時候,差點沒把他半條命都抽沒,月昇噎住,幸好當時醒着的是老四。
想起來還是心有戚戚,偷偷看她一眼,沒發怒,他放下心,東拉西扯地找話題,得了歲初冷冷一句:“有事?說完趕緊滾。”
時間差不多了,她該去逗小傻子了。
月昇悻悻道:“我聽說你最近打算去人間遊玩,人間這地我熟啊,你要不帶上我吧!”
“回去的時候,把我院子裡的秋霜領回去。”
“……”月昇僵道,“你都知道了啊?”
早知道他就再委婉一點,這不直接變相告訴她,自己收買蛇心,借此傳遞消息嗎?
月昇苦口婆心勸說:“帶我去吧,人間不比妖界,不能随便露出妖力,人類知其表面不知其心,你又不知道他們的底細,難道你忘記之前你還是小蛇時……”
空氣驟然一涼,歲初眯起豎瞳。
他識趣地閉嘴:“塵年舊事,不提了不提了。”
“我還在想,你今日來這裡是做什麼,弄了半天是來給我找不痛快。”
當年認識月昇的時候,怎麼就沒把他弄死,反正殺一個獄友而已,幾百年幾千年對她來講差不多,彈指一揮間就過去了,也省得他今日在自己耳邊聒噪。
她扭頭就走。
“不是……”月昇着急地追上去,“我的意思是說,你去人間勢必要隐藏妖力,那你就跟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沒什麼兩樣,最好身邊是有個男人護着,心懷歹心的人類就不會接近你了。”
他越想越覺得理由很好,哪知道歲初冷冷抛下一句:“我有男人跟着了,不勞你費心。”
一句話成功讓月昇閉嘴了,月昇張大嘴巴看向她,愣住,半晌,院子裡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你有男人了?”
歲初煩躁地捂住耳朵。
“哪來的野男人!我去宰了他!”
幾天不見,哪來的野男人上位了?他明明都這麼嚴防死守了!
秋霜都沒有告訴他!
等等。他冷靜下來,突然想到秋霜前幾日提了一嘴,道魁送了一大箱黃金過來,他恍然大悟,急道:“不行,你們不合适。”
“怎麼不合适了?”歲初隻想甩開他,話語不免暗帶諷刺,“你在他手下過得了幾招?下次見面,估計要把你全部的蛇頭砍去了。”
見月昇不服氣,她又補充一句:“他比起你來,是勇猛異常,威風凜凜……”
“阿初,你怎麼能把我和他相提并論?這是對我的侮辱!”月昇鼻子都要氣歪了,道魁的老子尚且能和他打個平手,至于他那個沒出息的兒子,他都不屑于去跟他比。
歲初冷哼:“你比不上。”
月昇盡量心平氣和,試圖和她講道理:“你和他,種族不一樣,古語說,蛇争虎鬥,你倆在一起勢必要鬥得天昏地暗。”
是龍争虎鬥。
歲初對這條沒文化的蛇嗤之以鼻。
“種族不算問題。”
“他先前和狐妖蔺盈盈蜜裡調油,轉頭就對你示好,妖怪三心二意的,不好,像我這樣,對你幾千年一心一意的妖怪世間罕有!”
他說的煞有介事,歲初這才想清楚,他們說得根本不是一個。
“他一個妖魂,你說他三心二意,那你九個妖魂怎麼說?對了,上次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