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處是懸崖,若想躲避刺客,隻能往崖下走。可懸崖下漆黑一片,有沒有路還是未知。
正思索間,阿筝聽到一聲嘶嘶聲,似是有什麼在草葉上摩擦,在暗夜中格外清晰。
片刻後,一條頭上生着三角瘤的蛇,直起了身子陰陰地盯着她,蛇的眼瞳森然泛着冷光。蛇身約莫有成人小腿粗,赤金色的花紋一圈又一圈。
阿筝:“……”
她悄悄地挪動到霍元恪身後,想了想又将自己的衣擺也收回去,直到整個人完全隐沒。
霍元恪靜默片刻,道:“九皇妹為何後退?”
阿筝呆愣一瞬,看了看蛇,幹笑一聲:“三皇兄莫要說笑了,你看不到嗎?”
霍元恪神色淡淡:“我視覺已失。”
阿筝:“?”
她這才想起闖入東宮那夜看到的,但自那以後她見霍元恪并無異常,以為那毒早就解了,怎會在這會兒毒發了?
毒發便也罷了,為何不早點說!
阿筝氣急,嘴上卻道:“三皇兄武功蓋世,哪怕看不見也是能一擊必中這條蛇的吧?”
哪知她這話說完,對方來了一句:“九皇妹說笑了,孤并不擅武。”
阿筝:“!”
這厮實在狡猾!
那日宴上,朝臣之間的确隻贊頌太子箭術,并未提到過太子武學如何。
霍元恪又在給她下套!若她提到之前鳥身見到的那一幕血色之夜,便等同于親自将自己的馬甲揭了去。
可惡!
“三皇兄劍指我的時候意氣風發,小九佩服不已。區區一條蛇,自是奈何不了三皇兄的。”
蛇卻不管二人的拉扯,它伏低了些,豎瞳緊緊鎖定這邊,下一瞬便要彈起!
阿筝打了個冷顫,若是被這蛇咬上一口,她都怕回生丸不抵用。
她又下意識後退兩步,戳了戳霍元恪的劍:“它要撲上來了,小九柔弱隻能替三皇兄助威,三皇兄定要保護好自己。”
就在此時,蛇如離弦之箭撲來。
阿筝不敢再探頭,隻看到霍元恪随意擡手揮劍,一個圓形的東西咕噜咕噜滾到了她腳邊。
那條粗蛇已被霍元恪一劍斬斷,斷成兩半的身子仍在翻滾,蛇頭上的三角瘤似是被劍氣所傷,正緩緩流着暗色的液體。
“如今,孤可是九皇妹的救命恩人。”
阿筝這才放寬了心,大力贊他:“三皇兄英武,小九自是不能忘。”
霍元恪轉了轉手腕,劍上的血順着劍刃滴落在地面上。
“還需勞煩九皇妹幫我把蛇膽取出來。”
阿筝身形一顫,以為自己聽錯了。
“蛇膽。”
霍元恪偏過頭,眉間帶上了些不耐,“九皇妹莫不是要孤親自去?”
阿筝不情願地從他身後走出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今夜帶給她的傷痛屬實有些大了。林中野獸兇猛,若是沒有霍元恪,她或許撐不到找到出路。
思及此處,阿筝隻好道:“借三皇兄的劍一用。”
那蛇像是死透了一般,兩截身子不再動彈。阿筝想了想,從地上撿了個小石頭,往蛇頭那邊扔去。
蛇頭一受刺激,果然張開大嘴狠狠咬了一口,石頭的碎裂聲瞬間傳來。
阿筝:“……”
幸好她也是看過許多蛇文的。
怕蛇頭狡詐,阿筝又試了幾次,确保它再也不會動之後,才拿劍撥弄着蛇身。
霍元恪雖失了視覺,但身前的這一番動靜卻清晰地傳到了他耳中。
倒是……博學,越過了日學的範疇。
沒等他凝神思索,一道幹巴巴的聲音響起:“三皇兄,七寸是在哪兒?”
霍元恪神情微頓。
她既知曉蛇頭不會立刻身死的特性,又怎會不知蛇膽的位置。
“從頭部往後第三節。”
阿筝照着他的說法,終于找到了蛇膽的位置。這劍不愧是太子所有,用來當做匕首也極為鋒利。
她忍着那股腥臭終于将蛇膽取出,随手摘了幾片草葉包了起來遞給霍元恪。
嘴上忍不住關心:“三皇兄傷重,應是需要它補身。小九聽聞蛇膽生吃時效用是最好的,三皇兄可莫要諱疾忌醫。”
結果,對方根本不接她這句話,也不接那顆蛇膽,直接轉了身:“勞九皇妹領路,繞懸崖下山。”
阿筝:“……”
她伸出去的手都被蛇膽熏出味兒了!
今日忍一時之辱,來日……
阿筝微笑:“那三皇兄走路時可要小心些,若是絆了,小九是會難過的。”
……
蒼徐别苑
繁燈正在替霍寒漪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