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微在炮火聲中吼道：“你炮彈留着當陪葬品呢？”

刺鲨不是智慧型角色，他的風格是破壞，他天生就是摧毀敵人意志的戰鬥機器，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多餘。除了男主裴青山沒人想招惹赤王，因為他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還沒成赤王的刺鲨也是刺鲨，她不懷疑刺鲨會害怕，也不擔心他會輸。

但這一切建立在火力充足的前提上。

“來接你前炮就用得差不多了！平常這情況我都沖上去打近戰，船壞了就搶他們船。”刺鲨面色很差，雙手在操作台上紛飛，“但你還在船上！我近戰個屁啊？我答應過老大要保護你的安全！”

孟雨微愣住了，這是她完全沒想到的理由。

什麼時候了還不忘記演忠犬？

她火氣被激起來了，嘴比腦袋更快：“别轉移話題，不是讓你補完狀态再來嗎？”

刺鲨不說話了。

又有幾艘敵船被擊落，但新的很快就補了上來，金棕色戰船仿佛源源不斷。

“是！我是蠢貨，我當時以為我把他們甩開了，沒想到這群臭蟲和屎一樣黏！”刺鲨咬牙，狂躁不已，“現在怎麼辦？”

“你問我啊？”孟雨微眼睛亮得驚人。

原著男主裴青山數次死裡逃生的劇情她記得滾瓜爛熟，但刺鲨不一定會照她說的賭。他一直在頂嘴，并不是真心服她。

她不需要不聽話的隊友。

孟雨微諷刺地笑了：“讓你先補狀态，别急着過來，你把我的話當屁放了，現在出事了想找指揮擦屁股了？”

刺鲨猛地扭頭看她，激光炮掠過舷窗，瞬間照亮他們兩人的臉。

“你罵得對，我是傻逼。”刺鲨臉色幾度變化，他率先移開視線，“我會執行你的所有命令。”

他說得無比鄭重，孟雨微沒想到刺鲨會認慫，她都準備偷襲他搶駕駛權，然後獨自跑路了。

難道是因為刺鲨設定慕強？

孟雨微繼續強勢：“你的雷達圖上有不穩定蟲洞吧？直接開，死了我負責。”

刺鲨怔住，然後朗聲大笑，鲨魚牙弧光尖銳：“你是個瘋子！太棒了！”

“以後多的是機會誇我，現在安靜開船！”

.

不穩定蟲洞内部的能量平衡岌岌可危，随時有崩潰風險，闖入的外物本身就是能量，它會破壞不穩定蟲洞的脆弱平衡。

更别提現在船都快被轟散架了，他們的星船比不穩定蟲洞還要脆弱。

他們或許會被引力撕碎，或許會被時間戲弄，離開蟲洞時發現外界過了百年，又或者被它丢到危險的出口，比如帝國的軍事基地，露頭就會被掃射。

但刺鲨執行了孟雨微的命令，剩下的五分之一炮彈如同不要錢一樣在空中亂灑。

金棕色敵船被同歸于盡的架勢吓到，紛紛散開，彈幕如雨水傾瀉。

刺鲨張開防護罩，向對方蓄力中的笨重大船撞去，然而在即将撞上時，刺鲨拉動推進器，能源瘋狂燃燒，星船前端艱難擡起。

金屬剮蹭聲、散架聲，火花四濺，兩架星船金屬血肉互相穿插，最終，他們如火箭一般直直地升上高空。

星船一邊飛一邊往後掉部件，宛如解體。刺鲨大方地扔掉了全部負重，追上來的星船躲閃不及，被砸中爆炸，借助爆炸的氣浪，他們彈射得更遠。

孟雨微貼緊座位，腎上腺素飙升，她快吐了。

“再見，廢物們！”刺鲨暢快大笑。

他們仿佛乘坐着蛋殼，攪進了引力的漩渦之中。如同忽然被水淹沒，孟雨微耳膜鼓脹，什麼都聽不到了。

這就是不穩定蟲洞。

壓力幾乎要将她碾碎，她難以呼吸，通過裂紋蔓延的舷窗，她看見他們的星船在燃燒，緊接着燃燒變得扭曲。就像是水面上的彩色油膜，她虹膜捕捉到的畫面光怪陸離而不可理解，彩色的隧道盡頭出現了一顆模糊的淺黃星球。

船内的人工重力場陡然失效，孟雨微被摔了出去，眼前天旋地轉，她看見刺鲨掙脫駕駛座向她遊來。

他在颠簸中護住她，他全身肌肉和骨頭都硬邦邦的，機械臂硌得她難受。

寂靜真空中，一隻手臂長的鲨魚憑空出現，它像膠質果凍，泛着熒紅的光芒，它看了眼孟雨微，扭身鑽入刺鲨的脊椎。刺鲨的皮膚忽然變得充滿彈性與張力，很滑。

孟雨微想起來那把消失的熒綠匕首。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孟雨微無聲地念出了它們共同的名字——

精神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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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劇痛與昏沉中，孟雨微回憶起了在地下室醒來前的事。

她做了個夢，夢裡的她好像要去見很重要的人，不能遲到，不能失約。

但大街水洩不通。人群的身影堵住了孟雨微的方向，人群的聲音蓋過了孟雨微的呼喊，人群是潮水，潮水把她淹沒。

孟雨微像無法破繭的蟲子般憤怒而急切，她想要有通天偉力，讓她摩西分海般斬出一條路。

我能做到，我必須做到，我要去……

孟雨微伸出手，堅定而果決地朝前方揮去——

“撲哧。”

夢境破碎，她睜開眼，一把熒綠的匕首沒入了少女的腹部，少女白發紫眸，長着和她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