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孟雨微艱難地睜開眼,她渾身疼痛,口鼻滿是血腥氣,身體像被放進滾筒洗衣機裡大力搖了三天三夜,腦漿和胃液攪得很均勻。
她幹嘔了幾下,沒吐出東西,反而吃了一嘴沙子。
四周是荒涼沙漠,幾隻食腐鳥虎視眈眈盯着他們。星船的主艙已經摔得四分五裂,大半截埋入了沙中。
刺鲨墊在她身下,孟雨微伸手探他鼻息,沒死,但感覺快了。
她沒想到刺鲨會給她當肉墊。
為什麼?因為答應過老大要保護她的安全嗎?
……該不會,刺鲨的忠誠不是演的,而是他真是個傻子吧?
想到老大發的任務是殺死刺鲨,孟雨微又想笑了。
終端沒有信号,他們落到了鳥不拉屎的地方。
孟雨微從裙子底下摸出一條營養劑塞到嘴裡,橘子味的液體下肚,暖意和體力一起湧了上來。
她十分慶幸把自己穿成了聖誕樹,綁在身上的武器和營養劑全沒掉。
還剩下一小點營養劑,她沒浪費,擠進刺鲨嘴裡。
孟雨微有點可惜,刺鲨還沒醒,所以不能讓他把包裝袋也嚼碎吃掉。
現在的刺鲨還沒成為原著的赤王,在完成“被男主打倒”的劇情任務前,他不會輕易死亡。
這也是孟雨微敢賭不穩定蟲洞的原因,她相信刺鲨的反派光環。
孟雨微祈禱刺鲨快醒過來自己走路,她吃不了在沙漠裡拖一個成年男子的苦,何況這人還有條死沉的機械臂。
有機會的話,孟雨微還想問他精神體的事情。
原著的精神體隻有動植物或是幻想生物,但不知為何,就像人類會認出自己的身體部位,她無比确定熒綠匕首就是她的一部分。
這個星球的“太陽”有着藍色日暈,在緩慢下沉。孟雨微想撿點星船殘骸垃圾搭簡易帳篷,眼尖地看見遠處的粉色天空下,車輛揚起的沙塵像一條巨大的沙蟲。
有人在往這個方向趕來。
孟雨微改變了主意,她躺回刺鲨身邊裝死。
.
不久後,引擎聲在他們附近停下,五六道腳步聲踩在沙子上。
“我就記得是這個方向!”尖細的男音欣喜若狂,“頭兒,這是輕型艇,戰鬥機!拉走能賣不少錢!弟兄們的保護費有着落了呀!”
“附近肯定還落了東西,都給我搜!”首領聲音粗犷沙啞,聽上去是個吃了很多年沙子的女人。
“這邊有人!一大一小!”沉重的腳步聲跑來,聲音主人探了刺鲨和孟雨微鼻息,“都是活的,可以趁熱賣!”
這人的聲音像個胖子,孟雨微沒有把握挑戰大體型選手,她繼續裝死。
“賣你個頭!那小孩穿的全是牌子貨,肯定是哪家大小姐帶着保镖偷溜出門!”尖細的聲音斥責。
孟雨微聯想到被她燒毀的海島别墅。
天殺的,她不會一把火點了自己家吧?
“那我們要扣下她,等她家裡來贖人嗎?”探孟雨微鼻息的胖男人問。
“你傻呀?有錢人看不起我們,我們要是抓了他們的人打了他們的臉,他們滅了我們還差不多,怎麼會老實給我們錢?我們應該把人交給那位大人!那位大人一定能把她賣個好價錢,說不定還給咱們減免保護費呢!”
尖細聲音的主人跑過來,想扯下孟雨微的終端:“愣着幹什麼?先把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拿走!”
“不錯,就你小子點子多。”
沒有人接話,因為這是孟雨微的聲音。她說話的同時翻身而起,圈住瘦小男人,持刀抵在他脖子上。
她勒令道:“退後!”
四名拾荒者警惕地看着她,他們比孟雨微預想的窮苦,全穿着縫合的破布,深色皮膚粗糙且髒污,機械義肢已經普及的時代,他們的殘疾處卻空空如也。
瘦小男人身上傳來隐隐約約的馊味,孟雨微恍惚以為自己坐在最便宜的網約車上。
他尖叫道:“快退後呀!愣着幹什麼?”
緊接着,他谄媚地握住孟雨微的刀刃:“大小姐,您悠着……”
“老實點!”孟雨微手上用力,他驚恐地嗚咽一聲,脖子滲出血迹,不敢說話了。
孟雨微被熏得發懵,單麻花辮的女性拾荒者走出來,她開口,是剛才聽到的首領的聲音:“放開沙鼠,我能放你和你的保镖安全離開。”
孟雨微樂了,把她當小孩騙呢?
她說:“我要你們的車和武器。”
“這不可能。”
“原來車比手下貴呀?那我拉他給我陪葬,好像不太劃算。”孟雨微笑嘻嘻地挑撥離間,“你這老大真會算賬,難怪能帶弟兄們一起賺錢。保護費湊夠了嗎?”
沙鼠顫抖着嗓子喊道:“頭兒,您别聽她的!我不值這麼多!您能收留我,我就已經感恩戴德……”
“安靜。”女人開口,沙鼠哽咽着閉嘴了,女人深呼吸,“車和武器是我們活命的家夥,除了這些,錢财、藥物、食物,你要什麼都可以。”
“你們能不能活命關我什麼事?”孟雨微确實需要藥物,但她冷笑着沒露出破綻,“你們說要賣我時,可沒管我能不能活。”
女人皺眉,總算明白她是個和小孩樣貌不符的難啃硬骨頭了。她幹澀的眼睛轉動,看到孟雨微腳邊躺着的人,瞳孔一縮。
“他長得很像星盜刺鲨,你是他的主人?”她循循善誘,“他很有價值。我們或許可以談談,各付出一些利益,得到更多的收獲,還有一段友誼。”
女人似乎不認為這是刺鲨,還把孟雨微當成找替身的刺鲨狂熱粉。
“又在打賣人的主意?這是傳家寶,不賣的。”孟雨微轉移話題,“你居然認識刺鲨,我以為你們這裡的人都不上星網呢。”
“外面的消息我們還是知道的。”女人苦笑,“這顆暗星雖然是垃圾星,但隻是生存環境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