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星,被官方放棄的灰色地帶,混亂無主的第六星域。聽她的話,他們這地方有網。
“是嗎?那你們知道我的名号嗎?”孟雨微繼續拖時間。
沒有人說話,孟雨微也不指望他們能答。
“太陽”快要落下了,溫度很低。孟雨微懷裡的沙鼠瑟縮了一下,小聲說:“……你不是喪心病狂的罪犯,對吧?”
難怪孟雨微覺得他奇怪,這完全是個女孩的聲音。
夏天垃圾堆的味道又從沙鼠身上飄上來了。
孟雨微的輕笑在臭氣中扭曲成了獰笑:“你不會覺得喊我一聲好人姐姐,我就會放過你了吧?”
“……你早就醒了,你知道我們來了,你原本可以離開,但你為了重傷的同伴留了下來。”沙鼠威脅她,臭氣絲絲縷縷,“老大和你一樣,所以,你要是殺了我,那你一定走不出這片沙漠。”
沙鼠把她說得太像好人了,孟雨微确實想蹭刺鲨的反派光環,但她不跑路不是因為沒腦子。
如果來的是好人,他們能直接獲救,不用跑。來的是壞人,四個輪子的車一定能追上兩條腿的孟雨微,跑不掉。
難道這小姑娘在給自己遞台階?有意思。
孟雨微順着沙鼠給的人設演下去:“你們效忠誰,聯邦還是帝國?”
這是原著最經典的貫穿始末的黨争,世上沒有純粹的中立,宇宙裡每時每刻都有人為了陣營打架,看似自由的星盜王也有兩大陣營的保護傘。
她的話一出,原本就涼的空氣更加冷了。
孟雨微的胳膊一陣溫熱的濕意,被她圈住的沙鼠居然哭了。
“這裡是第六星域,我們隻想好好生活,無意參與政治鬥争。”單辮的首領歎氣,“四百公裡外有個城鎮,裡面有許多和我們一樣的拾荒者,我帶你們去找醫生。你可以一直帶着沙鼠,直到你認為自己安全再放她離開。我們會撤得遠遠的,然後我們就當沒見過,怎麼樣?”
孟雨微餘光瞥見刺鲨的手指動了動。
“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相信,我要是上了你們的車,一定會被殺千百遍。”孟雨微燦爛地笑了,“但我願意和你們賭。我體内有炸彈,我死了它就會炸開,我能帶大家一起完蛋。”
孟雨微放開沙鼠,将她大力朝外推去,一直哭泣的女孩被推的踉跄,卻猛地在半空中轉身,對她抛出粉末。孟雨微身體比腦子快,她迅速閃避,四名拾荒者一起沖了上來封住她的退路。
一襲身影掠過孟雨微,刺鲨如一枚炮彈切入了戰場,鲨魚精神體再度和主人合二為一。孟雨微覺得那個胖子挺壯的,但落到刺鲨手裡就像面團,筋道爽滑地被掄起來扔出去。
“全留活口!”孟雨微邊喊,邊擡腳向沙鼠踹去。
“啧!”刺鲨表示收到。
沙鼠被孟雨微壓倒時,其餘四名拾荒者也全被刺鲨掼到了地上,孟雨微憑借小偷小摸的經驗,從沙鼠身上掏出來一堆瓶瓶罐罐,仿佛在清倉鼠的頰囊,又或者哆啦A夢的口袋,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似乎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沙鼠的體型迅速小了一圈,她大半張臉都是燒傷疤,猙獰地笑着,罵得很髒:“&^%$*&%¥!去死吧!”
砰!!
類似跑車引擎的一聲巨響,沙鼠被吓得一哆嗦。孟雨微擒住她的手也一抖。
二人轉頭,刺鲨的機械左臂關節張合,縫隙裡有紅色的光芒亮起,似乎是在蓄力。
他鲨魚牙一張一合:“小鬼,活夠了?”
沙鼠不說話了,紅着眼眶瞪孟雨微。
刺鲨機械臂恢複原狀,他轉向孟雨微:“你感覺怎麼樣?”
盡管閃避及時,孟雨微還是吃進去了一些粉末。她不好意思說,剛才一番折騰她已經不冷也不怎麼疼了,果然生命在于運動。
孟雨微細心感受,不合時宜地回味了一下。
好像是玉米味。
夜色降臨,沙漠風蕭瑟地吹過,什麼都沒發生。
孟雨微忍不住問沙鼠:“你的玉米澱粉理論上應該有什麼效果?”
“不可能!明明剛才四種藥引你全都吸入了!”沙鼠崩潰尖叫,燒傷的臉頰顫動,“我煉了足足兩年!你應該大腦麻痹四肢抽搐啊!你不是智人,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原來這女孩剛才飄的氣味是在給她下藥,而不是沒洗澡。
好先進好沒下限的攻擊方式。
孟雨微晃了晃沙鼠身上搜出來的試管:“你是說你做了兩年的玉米澱粉?”
刺鲨嗤笑出聲,沙鼠張了張嘴,頹然地垂下頭,徹底失去了罵罵咧咧的反抗精神。
刺鲨将其餘四個人的作案工具沒收,全扔上了車,又拿繩子把五個人串成一串,手法十分專業。
孟雨微在監工,刺鲨頻頻回頭,觀察她的狀态。他像高三時神出鬼沒的教導主任,過量的關心讓他變得又黏又煩人。
刺鲨的傷口晃眼,孟雨微咽下損人的話,說:“别看了,還沒死。你的傷勢怎麼樣?”
“一點小傷。”刺鲨回答,“肩部拉傷,有些星船碎片插進肉裡了,骨頭應該也斷了幾根。”
他顯然并不習慣她的關心,但見她皺着眉,還是不太熟練地安慰:“放輕松,我的一千五百萬賞金就是這麼打上來的,阿瑞斯人可沒那麼容易死。”
可惡的戰鬥種族,這不公平。
孟雨微頓感一陣凄涼,她開始覺得疼和冷了,準備上車等着,身後沙啞沉重的女聲止住了她的腳步。
“你是……真正的刺鲨?”
孟雨微回頭,拾荒者首領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了,單麻花辮的女人面無血色。
刺鲨樂了:“想要我在你屍體上簽個名嗎?”
首領目呲欲裂,咬牙切齒:“一年前,有個自稱刺鲨的人屠了我們的城鎮,逼我們交保護費……”
“他、是、誰?”
刺鲨不樂了,他邪性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