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那頓也是。
隻不過早上那碗面,是他強搶來的。
“這個米……”夏叙說。
一顆米粒卡在嗓子眼,宋風眠咳得停不下來,好半天才緩了過來,通紅着臉看着夏叙,“米沒過期!”
“不是。”夏叙說,“我是想說,這個米還挺香的。”
宋風眠拿起西瓜咬了兩口,“吓死我了,你說話能别大喘氣不?”
西瓜不太頂事,宋風眠起身去接了兩杯水過來。
夏叙接過,“謝謝。”
宋風眠承的坦蕩,“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宋風眠問夏叙,為什麼會想到來留福村創業。
宋風眠捏着筷子的手抵在下巴,一臉認真思考的模樣,“這裡也沒什麼好的,而且搞實驗這種精細活,不都在實驗室麼?”
“誰跟你說都在實驗室的?”夏叙反駁他。
宋風眠聳聳肩,繼續吃飯。
“你祖上是留福村的麼?”宋風眠吃了兩口又問。
“我家靠海。”夏叙說。
“哦。”宋風眠看了他一眼,“南方人啊。你普通話還挺标準的,沒聽出來什麼口音。”
夏叙糾正他,“不是,算中間人,不南不北。”
“我們家從祖父那輩就開始做生意了,老家的地也早丢了。”夏叙想起他老姐當時的表情,“這是我爸求爺爺告奶奶,找到了我大姥姥表弟的侄子女兒,他們夫妻兩個常年在外打工,談了談就把地租給我了。”
“那也就是說,租地的錢是你一個人掏的?”宋風眠問。
夏叙點點頭。
昨天的痛楚又湧了上來,夏叙感覺自己鼻子有點發酸,隻能低着頭猛吃飯,掩飾自己的慌亂和難受。
宋風眠笑了兩聲,“猜到了。”
“嗯?”夏叙囫囵吃着飯,沒擡頭就問“為什麼”。
“他們走的那麼幹脆,不就是算準了壓力沒壓在自己身上嘛。我就不信,如果他們身上背着債,遇着點小挫折就敢走這麼幹脆。”
宋風眠不屑冷哼一聲,“這就是人性,你也别陷的太深了,早一天走出來早一天不難受。”
夏叙“噗嗤”笑了出來。
不知是米飯嗆到了,還是怎麼的,宋風眠看到夏叙眼睛裡的水霧。
他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夏叙說,“有你這麼勸人的嗎?整的我好像失戀被人抛棄一樣。”
“那該怎麼勸?”
宋風眠緊跟着問。
話音剛落,他又覺得自己問的有點話趕話了,好像自己多在意人家一樣。
宋風眠清清嗓子,解釋說:“我這叫不恥下問。”
夏叙點頭說行,“不用勸,創業本來就不是一帆風順的。”
宋風眠沖夏叙比了個大拇指。
過了會兒,宋風眠又問,“欸?”
“你剛說你家前幾輩都是做生意的,那怎麼就出了你這個想種地的?”宋風眠嘿嘿一笑,“你爸是不是對你失望透了。”
“我老爹的原話,‘為了慶祝咱們家終于出了一個全心實意喜歡種地的人,你爹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你在這方面搞出成果’。”
夏叙想了想,“這就是他的原話。”
宋風眠笑得停不下來。
夏叙也被他感染的笑了出來。
“你爸還真不是一般的不看好你。”宋風眠捂着肚子說笑得肚疼,“砸鍋賣鐵都搬出來了。”
夏叙點頭說:“嗯,他說我幹不出樣不準回家。”
宋風眠漸漸收起笑,“真的?”
這回換夏叙笑了。
夏叙白了他一眼,“當然是假的。”
“好笑麼?”
宋風眠不甘下風,連着翻了兩個白眼瞥夏叙。
吃完飯,夏叙起身準備送碗,宋風眠從他手上奪走碗筷。
宋風眠邊往廚房走邊感慨,“你爸算盤打錯了,原本想着找個親戚,最後賺了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結果沒有想到,這裡的水一點都不肥。”
“何止不肥。”夏叙接話道:“都入不敷出了。”
“你呢?”
夏叙跟到廚房門口。
宋風眠打開水龍頭洗筷子,“我什麼?”
“趙米貴的事。”夏叙說,“他好像也不算有錢人,買一份保險,你的提成應該也沒多少吧?”
宋風眠停下手,偏頭盯着夏叙。
“怎麼算有錢,怎麼又算沒錢?”宋風眠冷笑,“跟你比起來,他确實不算有錢人。”
“你這人怎麼這樣?”夏叙氣得不行,“非得怼人?”
宋風眠嘴角撇了一下,“你就應該一句話也不說。還有,我跟你的關系,還沒到能夠說心裡話的地步,希望你有點自知之明。”
“宋風眠!”
“幹嘛?”
夏叙咬牙切齒:“神經病吧你!”
“好心當成驢肝肺。”夏叙扭頭就走。
宋風眠站在原地沒挪腳,隻是沖外面喊:“還差四頓飯!”
回到家,夏叙越想越氣。
他雙手叉腰,氣呼呼在屋裡來回徘徊,“真是又讓他給上了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