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叙以為宋風眠會走,畢竟發生這種意外,眼下不知該如何處理的尴尬,讓人羞愧難以。
但他忘記了,
宋風眠不是一般人。
“為什麼要刷牙?”宋風眠緩過神,大步走到洗手池旁邊,“你嫌我?”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無語。
夏叙吐掉嘴裡的牙膏沫,“你沒事吧?”
宋風眠一雙眼睛絲毫沒有因為夜色越來越深而褪減幾分精神。
宋風眠站的筆直,面色嚴肅,聚精會神盯着夏叙手裡那隻已經刷了快五分鐘都還沒結束的牙刷,夏叙冷靜的樣子,就像是在做高中數學最後一道附加題。
宋風眠不依不饒,“那你為什麼要刷牙?”
夏叙懶得理他,彎腰漱了口,扯過毛巾一角擦拭幹淨嘴角。
他深呼吸一口氣,轉身面對面看着宋風眠。
宋風眠被他突如其來認真的架勢震懾住了,腦子裡想的全是剛才他倆嘴碰一塊的畫面,吓得他本能後撤了一米。
原來是個紙糊老虎。
夏叙心想。
趕了一天的路,眼看已經淩晨十二點了,他眼睛都有點要發酸的意思。
夏叙無奈,“你睡前不洗漱?”
宋風眠頓首在想。
夏叙輕笑,“這還要專門想想?”
“我一般都洗澡的時候刷牙,怎麼?”宋風眠反問,“我仔細想想,回答的更準确一點,不也是對你負責麼?”
“對我負什麼責?”夏叙立馬就亂了節奏,“就碰一下,連親都算不上,更扯不上什麼負不負責!”
“你這人真有意思,我們不是在說刷牙的事麼?你看你,想哪去了?”宋風眠竊喜道。
夏叙無語翻了個白眼。
宋風眠笑得就更樂了。
宋風眠跟上夏叙,一路跟到夏叙卧室,一點沒身為客人的自覺,直接窩在沙發裡。
宋風眠:“墨迹了将近一個小時,現在能算算賬了?”
“你明天不上班?”夏叙反問。
“多謝關心,我明天上不上班就不勞你費心了。”宋風眠突然坐起來,“但你不說清楚,今天晚上肯定過不去。”
夏叙走過去,居高臨下俯視着一本正經坐直的男人,“你手機拿來。”
“拿我手機幹什麼?”宋風眠不動,“你手機不自帶計算器?”
夏叙咬緊後槽牙,扭頭拿起放在床邊的手機,然後迅速點開自媒體軟件,在輸入框裡編輯“發完脾氣就發财”,随便點開一條視頻怼到宋風眠面前。
夏叙冷笑,“解釋解釋?”
宋風眠眼睛都看直了。
不是看視頻,是看夏叙。
他磕磕巴巴半天,話沒說出來,人倒先站了起來。
夏叙不認為他理直氣壯了一個多小時,在看到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态度會突然轉變的如此端正。
如果态度突然變端正,那麼事實隻有一個:就是宋風眠想逃。
宋風眠摸了摸鼻子,“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鍋裡燒着水呢,我先回去了啊。”
夏叙一把攥住他胳膊,“現在想起來跑了?”
勁真大。
宋風眠心說。
攥得他胳膊都疼了。
“誰……誰跑了?”宋風眠舌頭打結,“再說我就住你隔壁,我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啊。”
“廟是不會跑,但和尚的腿長啊。”夏叙一把将人拉回來,“不是算不清賬這天就過不了嗎?”
宋風眠嘿嘿一笑,指着夏叙手機裡播放的視頻,“這個地方看着挺熟悉啊,欸?這跟你試驗田咋這麼像啊?”
“你信不信,你手機裡還有這視頻的生産過程呢?”夏叙說。
夏叙掐滅手機屏幕,“不止這一個,是主頁裡的所有視頻,宋風眠,老實交代吧。”
“有水嗎?”宋風眠抿了抿嘴,“嘴幹。”
夏叙瞪了他一眼,“咽口唾沫對付對付得了。”
宋風眠“哦”了一聲。
宋風眠知道自己逃不了,于是慢悠悠坐了下來。
夏叙邁開步子,直接坐在宋風眠對面的桌子上,目不轉睛盯着他:“别墨迹了,趕緊說。”
宋風眠點點頭,“視頻是我拍的。”
夏叙要聽的不是這個,“嗯。”
“賬号也是我注冊的。”宋風眠說。
“六十萬粉絲。”夏叙冷笑,“瞞得挺辛苦吧?”
“倒也還好。”宋風眠解釋說,“我沒開直播,沒挂櫥窗,也沒變過現。”
就是每回剪完視頻上傳的時候,總擔心夏叙發現,有點寝食難安而已。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宋風眠問。
夏叙雙手抱臂,“說。”
宋風眠說:“現在鬧成這樣,你後邊打算繼續幹,還是丢了地走人?”
夏叙上下打量着宋風眠,“這是你該操心的事?”
宋風眠坐直了些,結果發現坐直身體就離夏叙近了幾分,于是又弱弱往後挪了挪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