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叙直接開門見山,問:“你手裡的素材還有多少?”
宋風眠想了想,“有點吧,怎麼了?”
“剪輯一下,能撐到年底嗎?”夏叙又問。
“不能。”宋風眠說:“但如果你想後續力不斷,可以随時拍,你不是說你不走麼?”
夏叙被宋風眠說愣住了。
宋風眠坐直,身體微微前傾,“你打算進軍自媒體圈?”
夏叙沒否認。
“我做過調研,但是目前還是一頭霧水。”夏叙面色有些愁。
宋風眠擺擺手,“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先辦了再說,眼下收割完麥子不是得犁地種玉米麼?你也種。”
知道夏叙的顧慮,宋風眠又說:“你想自媒體和搞實驗兩手抓,其實也行,就留出一塊地搞你的實驗,剩餘的地全部用來種玉米,但咱們種也不能跟其他人一樣,得變個花樣。”
“這樣最後玉米賣了錢,正好養你的實驗,一舉兩得。”
夏叙笑了,“哪有你說的那麼輕松。”
“輕不輕松的,反正你現在也走投無路了。”宋風眠聳聳肩,“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今晚也就不會來找我了吧?我也不用在這裡跟你指手畫腳。”
原來夏叙找他是為了這事,害他心神不甯了一整天。
宋風眠不禁松了口氣。
夏叙被宋風眠樂觀的心态震撼到了。
他沒想到,整日裡油嘴滑舌的人,會提出這麼可行的方案。
“誰跟你咱們了?”
夏叙才反應過來。
宋風眠嘻嘻一笑,“不都是這個意思?”
“還有别的事麼?”宋風眠問。
夏叙搖頭,“沒了。”
宋風眠起身,“那我這幾天把素材歸歸類,看看有多少可以用的。”他左右環視,不見夏叙那條費電的狗,“你的機器狗呢?”
夏叙說:“出了點故障,帶回去維修了。”
“哦!”宋風眠表示沒關系,“沒有狗還有人呢,沒事。你打算什麼時候犁地種玉米?”
夏叙說下周。
“那行,明天下午我給你帶個人過來,你每天給他三五十塊錢的工資就行。”宋風眠頓住,“你手裡……還有點錢吧?”
夏叙笑了,“嗯,目前餓不死。”
瞧着宋風眠美滋滋的離開,夏叙覺得不對勁,“我怎麼感覺,你老早就挖好了洞,就等着我鑽呢?”
“這話說的就沒良心了啊!”宋風眠拍拍胸脯,“你鄰居我,一顆熱滾滾的心都快掏出來了,你還在這懷疑我的動機?”
宋風眠搖頭擺手,“心寒了,心寒了。”
夏叙垂眸輕笑。
送宋風眠到門口,夏叙伸出右手,由衷道:“謝謝。”
宋風眠看着夏叙修長手指,一雙彈鋼琴的好手,卻偏要來農村吃苦。
他大大咧咧在握了握夏叙的手,“不客氣,隻要你往後别再張口閉口說我欠你飯就行。”
“你如果想吃我做的飯,大大方方來吃就行,我還不至于小氣到不讓帥哥吃飯,但你别動不動就吓唬人。”宋風眠撇撇嘴,“我有心髒病,經不起吓。”
夏叙說:“知道了。”
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身邊能有這麼一個叽叽呱呱說個不停的鹦鹉,其實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宋風眠剛要進門,就聽見身後的人“诶”了一聲。
宋風眠回頭,“怎麼了?”
“你覺得,我長得帥啊?”夏叙笑着問道。
宋風眠挑眉,“可不!我可是顔控,能讓我覺得帥的,那不是一般帥,得是帥炸天的那種。”
夏叙覺得宋風眠是在揶揄他。
夏叙禮尚往來:“你長得也不賴!”
“用你說啊?”宋風眠看着夏叙笑了,“我每天可都是被自己帥醒的,我能不知道?”
“說你胖還喘上了。”夏叙扭頭回家。
聽到隔壁傳來關門聲,宋風眠心情很好,不由地哼着歌,鎖好門回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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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宋風眠下班回來,果然帶回來一個人,他叫程子遙。
他身上有大面積燙傷,從脖頸到胸膛,以及左手整條手臂,全都是燙傷的痕迹。
宋風眠說,程子遙腳上也有燙傷。
不過出門總要穿鞋,藏在鞋襪裡,即使有傷疤也沒人知道。
說實話,程子遙把傷疤揭開給他看的時候,他着實吓了一大跳。
但對方面色平靜,他一驚一乍反倒會傷及到對方的自尊,可夏叙着實感覺自己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怎麼樣?”
宋風眠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當,當着程子遙的面,問夏叙要不要這個人。
哪有面試結束就當場要結果這種事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不比他家高樓大廈裡的HR。
夏叙看向程子遙,“你能吃苦吧?跟着我主要就是種地。”
人家程子遙還沒開口,一旁的宋風眠就積極回道:“他能吃苦,他除了不吃榴蓮和廁所的東西,什麼都能吃。”
夏叙:“……”
程子遙看了眼宋風眠,随後對上夏叙的目光,點了點頭,“日結?”
“嗯。”夏叙說:“一天五十,日結,如果晚的話,包你食宿。”
程子遙說行,然後沖夏叙颔首示意後,就騎着自行車走了。
夏叙和宋風眠跟到門口,目送程子遙離開。
暖黃色的路燈下,瘦小的男生騎着車,孤單又安靜。
“他的名字挺好聽的。”夏叙說。
程子遙已經走遠,夏叙和宋風眠轉身回到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