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許哥還有其他吩咐嗎?”電話裡的人問道。
“池底太髒了,得清一清,算上這次的,你弄十條清道夫放進去。”
“是,我這就去辦。”
許意笙率先挂斷了通話,随意地把手機撂在一邊,剛想要再來杯帕圖斯慶祝,擡眼看見前方監控顯示牆上,某個VIP包廂門口出現一個陌生服務生身影。
似乎是因為這名服務生擡手敲門的動作反反複複做了好幾次,眉頭又皺得極深,他打開監控的聲音,拿着酒瓶盯着看了會兒。
片刻後,服務主管出現在包廂門口,“你這個新人怎麼回事,那些客人就是看中了你的身材樣貌才點了上千萬的酒,現在正是你回報的時候。快點給我進去,别讓客人等急了。”
“抱歉,我......”包廂門突然打開,打斷了兩人間的談話。
随即從門後出來個年輕男人,盯着服務生的胸牌号碼看了眼,扭頭沖裡面喊道,“大哥,你點的96号來了。”
話音剛落,主管直接拉着人往包廂裡面走,邊走邊說,滿臉谄媚,“邵老闆、各位少爺晚上好,我把96号給各位帶來了,請慢慢享用,有事再吩咐我。”
“哎喲,幾日不見,還是那麼可口。來來來,坐我們中間,先陪我們喝喝酒、聊聊天。”被喊大哥的中年男人眼神色迷迷道。
“抱歉,我陪不了,你們找别的服務生吧。”
“什麼玩意?你剛說什麼?你幹這個的最終目的不就是給我們玩的嘛,這個時候裝什麼清高,坐過來!”
主管碰碰他手臂,在他耳邊低語,“快過去,磨蹭什麼呢。”
“我剛說了我陪不了,我先下樓去忙了。”
“站住,誰準你離開了。”邵老闆斥聲叫住他,轉眼指着桌上那瓶路易十三說道,“你想走也行,但是得把這瓶酒一口氣喝光。”
除非是人形醒酒器,否則這滿滿一瓶喝下去,定會醉得不省人事,到最後還是任其宰割。
主管想張口再勸勸,卻被在場其他人的起哄聲制止。
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有新人直接拒絕這種賺錢的機會,這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同時也明白無論何時都不能掃了客人的興緻。
可眼看現場有點失控的趨勢,正打算站在客人那邊強迫服務生答應,門口傳來的聲音讓他本能地退到了一邊。
許意笙單手拎着一隻酒瓶子走近,神色勉強能看出點熱情,“邵老闆晚上好,今天又帶朋友來照顧我生意了。這瓶‘麥卡倫30年威士忌’是我專門帶來請你喝的,全國夜店隻有這一瓶,要現在給您倒上嗎?”
“你們看看,還是許老弟懂我。”邵老闆愛玩、愛酒,更愛面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專門送了價格20萬一瓶的酒,讓他得意地跟其他人炫耀起來。
得了瓶好酒、又得了面子,如果還想再要人,就顯得太不給情面了。
邵老闆伸手指了指空酒杯,“快快快,許老弟,把這些都給我滿上。”
“好,那邵老闆你慢慢享用,我們就不打擾了。”許意笙一一将酒倒滿,起身走到96号旁邊說道。
三人出去後,主管全程低着頭,戰戰兢兢地跟在許意笙身後,時不時地還要怒瞪一眼身旁的96号,直至聽到“你沒有第二次出錯的機會”才敢松口氣。
96号也想跟着主管轉身下樓,剛動心思,頭頂感受到一股極強的冷冽目光。他似乎是下定了某個決心,重重地吐了口氣後跟着進了辦公室。
以為會再次迎來刁難,可朝自己遞過來的小半杯帕圖斯先一步打亂了思緒。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伸出手去接,一道稱不上有多麼溫柔,但也不算冷淡的聲音響起,“把它喝了,先壓壓驚。”
96号擡眸看了他一眼,雙手接過酒杯送到嘴邊,卻遲遲沒有做出要喝的動作。
“怎麼不喝,怕我給你下藥?”許意笙拿着酒杯,看着他的眼睛向他前進了一步。
他盯得有些出神,這次竟然隻是淺淺抿了口,說話聲音也比上一句更輕些。
怎麼說也是幫自己擋了災,連句謝謝都還沒說,就先懷疑酒有問題,96号暗暗一合計,這樣做的确太沒有良心。
仰頭、紅酒入口、滾喉吞咽。
然後,微微擡起頭坦然道,“不全是,我酒量不好,怕喝醉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酒。”
許意笙覺得他這雙眼睛好像更亮、更耀眼了,特别是那對藍色瞳孔,像極了兩顆奧本海默藍鑽。
他繼續盯着抿了口酒,問道,“你叫什麼,眼睛裡戴美瞳了嗎?”
“96号,沒戴。”
“我是在問你的名字。”
“哦,我叫莫斯年。我可以走了嗎?”
讓莫斯年真正感到不自在的不是被盯的這三分鐘,而是方才與許意笙目光交彙的那瞬間。
于是,最後一句話完全是他下意識從嘴裡蹦出來的,根本不是原本打算要說的話。
餘音還沒徹底消散,許意笙已經變了臉色,一口氣清掉杯中的酒,猛地朝他傾身過來。
莫斯年為了躲閃他,後退時腳跟踢到沙發,直接癱坐在了上面。
還沒來得及起身,眼前人的兩片薄唇上下動了動,“你都選擇來這裡工作了,還敢拒絕客人,我看你不是想走,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