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浠眉頭微蹙,她深知魏黎鸢的為人,若真想為難底下子民,這些人哪裡還有命站在這說話的機會,況且魏黎鸢雖看似懶散不羁,可對人對事卻正直認真的過分。
褚秋白也是再清楚不過的,他又問道:“除去你們三人,可還有其他人遭難?”
妙蘭跟海邱的視線微微亂瞥,拂曉卻眼神堅定的看向褚秋白:“鲛人族......整個紅尾鲛人一族。”
穆浠重複問道:“紅尾鲛人?可是千年前監兵神君意外落海被救時——”
拂曉平靜道:“沒錯,正是你所想的那個族群。”
穆浠訝愕,傳說四象神君之一的白虎象,監兵神君曾被紅尾鲛人一族的聖女所救,碧冽神弓便也是在那不久之後被神君所鑄造而成。
世人曾言,神弓乃是鲛人聖女落溱櫻遺骨所造。千年前,聖女愛監兵神君不得,因愛生恨,屠殺海内生靈,血染千萬裡不消其怨念,監兵神君依從天道指令,将其鎮殺,化其枯骨生碧冽靈花。
而那血染千萬裡的聖靈海,則變成了如今紅光盛出的血霧海。自那之後,此海交由仙盟掌控,引領者稱之為血霧海主,現如今魏黎鸢便是第三代引領者。
拂曉又道:“我們三人是千年前紅尾一族幸存者的後輩子嗣,我更年長一些,已活了五百多年,妙蘭跟海邱要小一些,三百歲剛出頭。”
“剛......剛出頭......”路淮玉呆愣愣望着他,難以置信地瞥向妙蘭,蚊蟲般細聲說道:“真看不來......這老婆婆還挺會裝嫩的......”
穆浠:“.........”
褚秋白:“.........”
妙蘭惱怒指着他,罵道:“小崽子!你說誰老呢!若是按你們人族,老身也就才十八十九!是妙齡少女!你懂什麼是妙齡少女嗎?!”
“我自然是懂的!”路淮玉反駁回去:“可不論怎麼看,你除了外貌其他都不像,事實上我叫你老婆婆也完全沒錯。”
穆浠半抱臂扶額,心道:這孩子比他爹路岚還要耿直,往後飄來的桃花緣,怕是也要被自己搞沒了。
鲛人一族的生命力向來是極強的,尤其是紅尾鲛人。千年前血霧海還叫聖靈海之時,引領者便是紅尾一族的聖女落溱櫻,可惜後來被監兵神君滅了族,想必這三人的先輩是運氣好活下來。
可她見此三人,隻有妙蘭尚是鲛人之身,其餘二人都化尾了。鲛人因愛化尾,猶如千萬根針紮入體内,痛苦非常人忍受,化尾成功便意味着已有心愛之人。
穆浠偷觑一眼褚秋白,沒料到他也正在看自己,輕柔一笑後轉瞬移開視線,問妙蘭:“這麼說來,紅尾一族現如今遺存者都已遭了難?是身故......還是被人所抓?”
“有一些逃出來了。”妙蘭神情黯然,又道:“我知你們想問什麼。仙盟我們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不想禀報——”
她邊說便轉過身去,撩起發絲,露出後脖頸上的一道紅光靈印,“這枚印記乃是此地長老所設,非他同意絕不可出他之領地。先前有人不信邪偷溜,剛離開半步便觸發此印記,燒身而死,那人......”
妙蘭望向拂曉,不知該不該說,隻聽拂曉傷憤悲痛道:“是我妻子,我......都怪我當時太膽小,沒能耐......”
海邱擔憂看向他:“拂曉......錯不在你,錯的是那群//奸詐小人,若非我之一族人丁稀少,他們怎敢如此!”
褚秋白突然開口:“無緣無故,如何被人欺淩,定是你族有不可告人之秘。亦未必是血霧海主下令針對,此地長老所堕仙八派的哪一派?”
妙蘭即刻回道:“璃南天,此地乃堕仙第四派璃南天所管治,給我們設下印記的那個小人,是四長老閻衛。”
血霧海分八派,整片海底被劃分八處地域,大事由血霧海主所管,小事便由八派長老各自處理,八處地域各有各自的領地規則,不受血霧海主管治。
前些時日,宴席上被毒發身亡的那位,是第七派司巫的長老。
而這第四派璃南天長老閻衛,穆浠在生前便早已有所耳聞,此人行為惡劣極其,處世為人虛假恭維,可謂血霧海之恥。但若想讓他倒台,卻極為困難,其勢力滲透整個血霧海八派,與其它七派長老關系匪淺。
想當初魏黎鸢剛繼任之時,本想将閻衛勢力拔出個幹淨,結果卻越拔越深,根本處理不到頭。
妙蘭接着說:“四長老閻衛貪欲太重,不知從那得來的消息,将我族人抓進牢獄,逼問族中至寶紅鲛聖珠的下落......可聖珠千年前便已被聖女吞下,聖女一死,聖珠遺失,無人可知。”
“後來,他問不出結果,便将我們其中一部分族人圈禁在此方地界。我們無法,後面還有族中孩童所養育,這才一時踏錯......沒想到碰上的第一單,還沒開始便先失敗了。”
路淮玉又驚又笑:“我們是第一單嗎?那這小店——”
海邱支支吾吾道:“真正店主......他們還在後房綁着......可我們并未傷過人!本想着事成之後再給人松綁!”
穆浠柔笑道:“如此說來,便是尚未造成實質性傷害了。”
她望向褚秋白,對方心領神會,将白玉京收回劍鞘,淡然道:“明日神墓祭壇,你們若想救人,或可跟随一同前去。”
妙蘭激動道:“真的嗎?!”
穆浠笑嘻嘻回道:“自是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