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到了近前,他蓦地擡手握住她雙肩,還沒開口眼皮便泛起一層薄紅。
熟悉的竹葉清香包圍住南般若。
她久懸的心髒仿佛有了依托。
南念一深吸氣,聲線隐忍微顫:“不用擔心,父親母親正在趕回,他們安好,我隻是快人一步。”
南般若飛快地點了點頭:“嗯!”
阿兄真好,第一句話便讓她的心髒落到實處。
*
南戟河與天樞回得很快。
見到南般若,夫妻二人都有些不敢信。
天樞沉默上前,抓住她,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查驗了一遍。
南念一輕嘶一聲,欲言又止。
這什麼驗屍的手法……
南般若乖乖配合天樞倒騰,擡頭,低頭,“啊”地張嘴,自覺扒拉耳旁腮後。
終于,天樞點頭确認:“是我們般若,就是……”
南戟河與南念一神色緊張:“怎樣?”
天樞:“就是胖了。”
南般若:“……”
她轉頭望向窗外豔陽,用力眨了眨眼。
她真的回來了,家人也平平安安。此刻隻覺雲裡霧裡,好似做夢一般。
*
南般若被扶坐到窗榻。
她知道家人都很擔憂她,卻不敢問,怕引她傷心。
“我沒事。真的。”
她在心裡掰着手指算了算,蔺青陽那厮,也就是用紙紮人吓了她,用厚布當作紅蓋頭裹了她,用小金刀在她臉上畫死字,滿身是血跟她洞了房,備了蠟菜親家席,火燒洞房吓唬她。
除了這些,别的都挺好。
“真沒事,挺好的。”南般若樂呵呵地笑。
三人對視,狐疑:“蔺青陽那厮……能有這麼好心?”
南般若好奇地問:“禁域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問題她想了三天三夜都想不通。
“七仙女和太微強闖禁域報信。”南念一告訴她,“直到那時我們才知道,戴着鎏金惡鬼面具與我們鏖戰多時的那個人,竟然不是蔺青陽。”
這個細節南般若也記得——雙方交戰之前,蔺青陽确是在臉上扣了一隻惡鬼面具。
原來是為了調包?
南念一道:“我們當即停手,對方也不作糾纏。”
“不對啊。”南般若若有所思,“不是蔺青陽的話,怎麼可能頂得住父親母親聯手?”
那一場鏖戰可是從清晨直至日落,猶未分出勝負。
南戟河與天樞也微微搖頭,頗為不可思議。
“東皇法衣與軒轅劍都在此人身上。”天樞道,“此人實力強悍,并不輸你父親,是以我們從頭到尾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
南念一望向南般若:“帶走你的人,确定是蔺青陽本人?”
南般若點頭:“我确定。”
他把她帶走,然後便是拜堂成親洞房,這種事總不可能讓替身幹。
那麼禁域裡那個鬼面人又是誰?
南般若沉吟道:“蔺青陽生性多疑,不可能把自己兩件本命神器交給旁人。”她冷靜地補充,“還是一個實力與他自己不相上下的人。”
怎麼可能呢。
這個級别的高手,世間僅有三人。除了被武小魚害死的武白魚大統領之外,便隻有南戟河與蔺青陽。
南般若緩緩搖頭:“蔺青陽身邊,絕對沒有這樣一個親信。”
難道他還能有了分----身之術不成?
她一邊沉思,一邊忍不住探出手,碰一碰阿父、阿母和兄長,确認他們都活生生在她身邊。
三人隻作不知,不動聲色傾身靠近些,讓她摸。
“般若,”南戟河歎道,“為父無能,害你受苦。”
南般若連忙搖頭:“阿父,我真的沒事。有你們在,蔺青陽他也不敢傷害我。這不是好好把我送回來了?”
南戟河皺眉:“這厮究竟是何企圖?”
“他想要與我們聯盟,助他成就大事。”南般若回想着蔺青陽說話的神态,将他原話道出,“他說宣赫無能,父親不該愚忠。他若上位,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聞言,南戟河、天樞與南念一不禁冷笑出聲。
“他想飛升。他可以承諾不碰帝位,等到宣姮生出天命之子再說其他。”南般若輕聲道,“他送我回來,以示誠意。”
“去他個鬼誠意!”斯文穩重的南念一忍不住罵了句粗口。
南般若笑笑地歪到阿母身上,模仿兄長語氣:“去他個鬼誠意!”
南念一冷笑:“做他的春秋大夢。”
南戟河騰地起身:“天樞,随我布防。”
加強府中戒備,布下天羅地網。
即便來上兩個蔺青陽,也休想踏入南府半步!
*
半日時光如飛。
南般若感覺自己剛回到家,略坐了坐,說了說話,随意進了幾口飯食,飲了一些甜水。
窗外天色竟暗了下來。
一家四口正準備圍爐煮茶,忽聞管事來報:“蔺青陽人在府外,遞上拜帖,說來接人。”
這就到戌時了?!
即便有父母兄長相護,但聽聞蔺青陽已在府外,南般若呼吸還是有些不暢,指尖不自覺掐進掌心。
天樞指骨微動,南念一雙眸微眯。
前來傳信的管事拱手等待南戟河發話:“主君?”
片刻,南戟河緩緩坐直身軀,擡了擡手,示意妻兒且稍安勿躁。
轉過頭,沉沉向着側窗瞥出一眼,刺透夜幕,鷹視狼顧。
他冷笑開口,一字一頓:“叫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