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白華竟是精氣神最足的,一雙眼睛在暗中發着神采的亮光。
江浸月也覺得出去走走好,出去起碼空氣清新,可渾身卻像散了架般,根本不想挪地兒。
她的心有餘而力不足被白華的一雙眼睛一覽無餘。
知道她做不了決定,他便拽住她手腕,強行把人往外拽。
江浸月沒有反抗的力氣,隻是順從地跟上。
他們出了院子,來到河邊的一個坡上。
水浸月影,灑在兩人身上,相似的景色出現在不久前。
江浸月卻覺得過去了好久好久。
她拖着疲憊的身體,忽然發現,這樣恍如隔世的感覺,也是她短期内第二次感受到了。
白華脫下外袍,鋪在了江邊的一顆大石頭上,滿臉得意:
“還是我有先見之明,特地準備了厚一點的外袍。”
他裡面穿得也不少,畢竟是夏天,盡管脫掉了外袍也沒覺得很冷,倒是穿着趕路時,被熱得脫下拿在手中。
有了外袍,堅硬的石塊就被隔絕了寒氣。
江浸月懶得和他計較,直接倚了上去。
草地絨絨的,像是還保留着白日的溫度,身後的石塊也傾斜的恰到好處。
她很快就眼皮打架。
白華倚在旁邊,心中沒有睡意,到了他這樣的金丹大圓滿境界,睡眠恢複的體力有了質的飛升。
若不是他貪懶放任自己,即便兩天兩夜不睡,精神也是能打起來的。
“其實,子英是我的字。”
微風拂來拂去,遠處的草叢像是美人的長發,柔順地在風中飛舞。
他終于将憋在心裡的話說出,松了口氣的同時斜睨了眼旁邊,一直生他氣的姑娘卻已然睡着,正留着口水一點點向他靠近。
“嘶。”
白華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伸手撈了根寬寬的草葉,幫她擦掉了嘴角的涎水。
辰時,天亮沒多久。
江浸月嘴角紅腫地回到了院中。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嘴邊有點癢,有點痛。
白華憋着笑,心虛地蹭了曾鼻尖,制止了她的行為。
“被蟲子咬了,别撓。”
等到三戶人家到齊,看着兩人的神色各異,男人面露尴尬,女人則頻頻側頭竊笑。
江浸月不明所以,正了正神色:
“許大哥,你說說你家的情況吧。”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雖然好笑,但說到鬼怪的事,衆人神色一凜,不再玩笑。
“其實,話說來也短,我七天前第一次見到那女鬼,是個下午,天挺熱的,我在林子外緣躺着歇會,迷迷糊糊就看見個影子。”
“當時我以為自己困迷糊了,那女人長得與我亡妻很像,一眨眼就消失了。”
“直到昨天早上,天還沒亮呢,現在日頭長,太陽出來的早,估摸着卯時初都沒到,我聽見我爹的聲音,原以為是錯覺,但是聲音越來越響,他嘴裡叫罵着,把我聽精神了。”
“不知道他在外邊幹什麼,我就拿着鐵鍬出院子看,就見一個下半身透明的女鬼,把他推到了河裡,我娘是跟着我出來的,我被吓了一跳,我娘擋在我面前,被女鬼帶進了河裡。”
“那女鬼帶走我娘時嘴裡一直喊着娘啊,娘啊的,那聲音長相,和我亡妻一模一樣,絕對不會錯。”
說來說去都是和河有關。
但許五六第一次見那東西是在下午,鬼幾乎不會在白天出沒。
一來陽氣克制陰鬼,修為低的站在太陽下會直接魂飛破滅。
二來即便是修為高的陰鬼,有能力暴露在日頭下,也一般不會選擇在白天出現,這對它們來說是空耗修為,毫無益處。
“許大哥,鬼大概率不會在白天出現。”
這是個任人都明白的道理,那幫說書的編纂了許多精怪亡魂的故事,鬼不敢在白天出現已經成了常識。
許五六也懂,但他偏覺得那鬼是他亡妻顯靈,沒有道理,直覺告訴他那就是。
江浸月沒再辯駁,和白華簡單商讨後,他們隻把那精怪當成妖來尋找。
孫吳兩家去田裡看地了,偌大的院子一下就空了下來。
兩人沿着河邊找了一圈,又特意在許五六提到的地方蹲守。
毫無動靜。
無奈之下隻得布了個簡易的陣法,若有妖靠近,布陣之人就會感應到。
目前那妖出現的間隔最長是六天。
江浸月心裡默默祈禱,希望捉妖不要拉長線,她實在住不慣這裡,也不願長時間住野外。
明明才剛到山莊安頓沒多久,難道就又得返璞歸真,回歸野人的生活了嗎?
或許是天上的神仙聆聽到了她的祈求。
那困擾許、孫、吳三家的妖竟然很快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