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像主人對待客人一樣客氣。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不反駁,竟都真坐到桌邊吃起了飯。
碗筷碰撞,桌上人皆是沉默不語,仿佛這美酒佳肴吃起來和谷糠野菜沒區别。
直到一聲呼喊由遠及近傳來。
“仙長!救命啊!!女鬼回來了!”
席上,吳有量擡起了眼皮,精光彙聚在眼峰,一雙三角眼看起來銳氣難擋。
他放下碗筷,其他人也跟着放下碗筷。
“孫家倆去外邊看看那倆人回來沒,你跟着哥,先讓許五六别喊了,把那怪往山上引。”
他一發号施令,其他人立馬照做。
孫家那倆兄妹已經向河上遊的小路走去,一路上張望人影。
可惜,他們注定找不到想找的人了。
江浸月和白華站在院子上的瞭望口,将裡面發生的一切早已看了一清二楚。
身上匿迹符的時間快到了。
他倆卻仍不打算現身。
匿迹符隻能藏匿身形,卻不能掩蓋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身形翻轉跳出院外,向許五六那邊走去。
他們和吳家兄妹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隻能低聲耳語。
“他們看起來,早有對策的樣子,倒是把咱們當成除妖的用具了。”
話雖這麼說,江浸月卻并不是在意他們把自己當成什麼,而是這樣的欺瞞手段,讓她覺得自己智商受辱。
從而愈發好奇這幫人到底要幹什麼了。
白華不語,看着前面吳有量走的方向,心中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許五六跌撲着奔來,見來人是吳家兄妹,原本驚慌的神色一遍,眉間凝起愁緒。
“怎麼回事?吳大哥,他們人呢?”
吳有量搖了搖頭:
“先把它往院子後頭引吧。”
兩人神色如常的交談,此時,身後的怪物終于暴露在江浸月二人的眼中。
那是個渾身赤裸的女人,下身自腰部起便并攏在一起,膠質肉成通透的肉色,在地上蠕動着。
隻有上身能看出那是個女人,其餘部位更像是一堵肉山。
更令人心顫的是她的膚色,不似死人的灰白,而是有生命一般,是鮮豔透粉的肉色。
那有生命力的膚色和扭曲的肢體融合在一起,組合成令人作嘔的怪物。
怪物頂着人臉,臉上卻十足詭異,動作起來像是……那種先天的癡兒。
“她”是笑着的,說話的樣子一如孩童般天真:
“夫君——夫君————來陪我玩。”
江浸月不是沒見過妖物,看到“她”時身上卻平白生出一股膽寒,胃裡翻江倒海,惡心得想吐。
按照計劃,他們沒有現身,而是在一旁觀看這三戶人家是如何處理。
匿迹符又燒了幾張,淡淡紙灰的味道萦繞鼻尖,驅散了一些惡心。
如他們所說那般,吳家兄妹和許五六将妖物引到了院子後的山上。
山坡有些陡,那妖物想跟上,卻叫盤根錯節的樹枝和石塊絆住了腳步。
吳有量帶了一把鏟子,直直捅向妖物胸口,那妖物也不掙紮,胸口流出了一堆膠質的容物,整體竟化作了一攤。
泥土往上一蓋,那膠質的容物融化的速度肉眼可見地快了一些,但要整體消失,還是得花上一會功夫。
收拾完殘局,三個人便相伴去找孫家姐弟。
江浸月和白華則回到那條他們應該出現的小路上。
折騰一番,他們還是不知道孫吳許三家到底在瞞什麼。
鳥哨吹響,從遠處振翅飛來,白華撕下一片衣裳,以靈氣書寫了一封簡單的信。
“他們要我們去河上遊等,可怪物卻是從河下遊被引來的。”
他解釋道。
“河下遊,是山莊的人浣洗衣服的地方,那些人有危險。”
不用他說,江浸月也注意到妖物來的方向不對。
他們各有所思地相伴回了院子。
三家人皆是神情恹恹,似是埋怨他倆怎麼才回來,許五六更是以身體虛弱為由直接避開,進屋歇息了。
但心裡想歸想,嘴上不能說,吳翠知也在一旁找補:
“二位仙長,你們不要怪許兄弟回避,他今個兒又碰見那怪物了,被吓得連飯都沒有好好吃呢。”
江浸月挑了挑眉,裝作驚訝:
“哦?可我和夫君等在上遊,連怪物的影子沒見到。”
白華聽她的稱呼,一時呼吸不順,被口水嗆得直咳嗽。
江浸月也不顧他,将戲演到底,一手順着他脊背往下,輕輕拍着。
她手軟軟的,動作極盡柔情,引得一股電流從脊椎蹭地自下向上。
若他是一隻貓,恐怕現在已經被吓得炸毛了。
白華心想着,一邊制止那動作,笑着牽過她手。
到了第二日,時間已不容耽擱。
山莊百姓危在旦夕,任是他們再捉摸不透這許、孫、吳三家的意思,也值得順着他們的意思演下去。
除妖乃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