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琳吃力地睜着眼,遠處黑色的身影似乎也看見了她,他走了過來。他的腳步并不平穩,但此時的野原琳無法察覺這些,她的視野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晃動。
“我輸了,我打不過他。”宇智波帶土說。
野原琳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宇智波帶土蹲下來,隔着面具,溫柔地撫摸着野原琳“醜陋”的臉,深情又無情:“你是誰啊,你不是我的幻覺。”
“幻覺怎麼會與我相悖?幻覺怎麼制衡我的行動?幻覺怎麼會受傷和死亡呢?”宇智波帶土的手撫摸過野原琳的臉頰,然後伸手掐住她的脖頸,一點點用力,“你為什麼不說話?解釋啊,你是誰,從哪裡來……想要變成琳的樣子來欺騙我嗎?誰指使了你?還有……”
“用琳的模樣,你也配?”
野原琳本來就無法說話,她的嗓子大概是被高溫灼傷了,又或者她的頸部已經在爆炸中破損,她也無從得知。她隻知道自己很痛,也沒辦法說話。
宇智波帶土似乎累積了太多的負面情緒,此刻又遭受了波風水門一頓暴打,輸得如此徹底,所以他有些癫狂地想到:果然,這個世界就是虛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應該被毀滅,忍者也好,人類也好,都去死吧。
去死!
去死去死!
都給我毀滅吧!
宇智波帶土用力一擰,要将這個欺騙自己已久的假冒野原琳扼殺在此處。
再也不用出現了,再也不能欺騙我了,再見了,冒牌貨。
在他用力的最後一刻,野原琳身上突然泛起白色的光芒将她全身包裹起來。宇智波帶土并不知曉這是何種物質,所以他虛化了自己,讓那光芒穿過他漆黑的身體,靜靜看着這個不知從何而來之人要做什麼最後的反抗。
他甚至燃起了看戲的心情。
畢竟此刻的他依舊是一無所有。
安靜伏地的野原琳,就那麼發着光,溫和的光芒籠罩在她全身,将她整個人都分解成空氣裡細密的靈子。而後,有一股強力的力量随着她一起,在新的地方凝聚成人形。
野原琳漂浮在半空中,垂眸看向眼前的人。
有人通過屍鬼封盡召喚了死神,而她……她是死神……她是死神?
野原琳看清那個金色身影的同時,腦海中忽然翻湧起無數過往的情節,宛如驚濤駭浪,記憶碎片仿佛刀片,切割着她每一根神經。那些碎片錯綜複雜,好像一幀一幀電影畫面,可是每一幀都那麼清晰,都那麼痛苦。
水門老師……卡卡西……帶土……
三尾……人柱力……
野原琳捂住了腦袋,她痛苦地哀号起來。
這是什麼啊……這一切……
到底是什麼啊……
“琳?”
有人喊出了她的名字。
琳,你是琳啊,野原琳。
對,我是……野原琳。
野原琳從困苦的記憶之中掙脫開來,她的目光對上眼前之人,眸中神色逐漸清明。這個人,她的老師,他明明快要死了,但他的眼裡隻有對此時此刻的擔憂,對兒子的擔憂,對妻子的擔憂,還有對已經陌生的學生感到憂慮。
明明自己快要死了。
野原琳眼中蓄滿了淚水,終于哭着喊出聲來:“老師!水門老師——”
此時卻不是叙舊的時刻,暴怒的九尾虎視眈眈,而漩渦玖辛奈也命懸一線,波風水門顧不得情況詭異的已故弟子,隻能拼盡全力用五行封印将九尾和漩渦玖辛奈最後的查克拉一起封印在漩渦鳴人的身體之中。
最後了,最後的告别了。
這是和鳴人的第一面,也是和鳴人的最後一面。作為父母,他們真的太差勁了,而作為英雄,他們已經盡力了。
波風水門在利爪之下擁抱着妻子,凝視着兒子,他準備好了犧牲一切離去,這是他給自己選擇的宿命。
意識消散之間,他感覺到身體越來越輕,靈魂安詳又甯靜,好像被溫柔的力量引導着,獲得新生。
波風水門恍惚之間看到了自己曾經溫柔美麗的女弟子,她長大了,是成年人的模樣,身上散布着的傷口并不能掩蓋她的姿容。她好像暴風雨中堅韌的草,在被壓倒之後,很快地重新站立起來。她手中握着刀,神色堅毅地将刀柄用力戳在了什麼地方。
那仿佛給豬肉蓋檢疫章一般的行為,讓波風水門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那是……野原琳戳了一下的東西,那好像是他剛才被死神禁锢起來的……靈魂。
我的靈魂?
琳在幹什麼?
波風水門來不及呐喊,因為他的意識已無法支撐身體的清醒,他的世界迅速變暗,最終歸于沉寂。
老師會死,當野原琳從無盡的回憶中清醒過來時,她就意識到了。
老師會死,玖辛奈大人也會死。
而老師甚至會被困在死神的肚子裡,永遠無法|輪回。
此刻野原琳心情的确十分複雜,她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卻尚未有時間來梳理這些事情,她的腦海裡混亂不堪,但她此刻想做的事情,清晰而堅定。
我想要解救老師被困的結局,即使不能繼續活下去,那也要成佛。
而那家夥不是我的斬魄刀,他是……他是活下來的帶土。
野原琳閉眼,感受自己的靈力,既然那不是我的刀,我的刀就還在我身邊。
回應我吧,夢蝶,我想要拯救老師。
野原琳的手中慢慢浮現出那柄熟悉至極的斬魄刀,她用力握住刀柄,在手中翻轉,高舉過頭頂。
“夢蝶,我想要……”
野原琳大喝一聲,刀柄用力砸向被死神捆綁的那個靈魂。
“你是死神?巧了,我也是。”
“來試試吧,看我們誰能得到他的靈魂!”
“夢蝶!給我魂葬他!”
刺眼的白光閃過,等結界消散,地上隻殘留着戰鬥痕迹,還有一對夫妻的屍體。
而襁褓中的嬰兒,依舊在呀呀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