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聲雞鳴在遠處響起,晨曦盡露,清晨的陽光如縷縷金絲灑下。
武課已畢。幾名武課教習都有馬兒拴在一側圍欄處,各自去到圍欄,解馬缰告辭不提。
徐菀音喘着氣,接過若兮遞來的汗巾子擦汗,一壁已是着急,道:“可别再折騰你那食盒子了,我不吃,哪還有工夫呢……”
昨日看那課單,武課畢後,緊接着便是文課。夫子竟是宮裡特别指派的弘文館學士,從二品太子太傅杜蘅大人。課單特特叮囑“不可誤時”。
徐菀音禁不住在心中嘀咕,心道排這課單的,這般草率麼?武課在西校場,文課在國公府西園漱玉軒。那排課人是見到都有個“西”字,便以為兩個地方在一處麼?
甚而大言不慚地在課單上寫下了個“盥栉易服”的說明,意思是給足了時間,讓生員在武課畢後,洗身、梳發、更換服色,再幹淨清爽地前往文課學堂。
給的那時間,卻哪裡夠?
若自己從這西校場,用來時的速度回栖羽閣,怕是都來不及落座,便又得動身去漱玉軒,才趕得及。
便打定了主意,要一路跑回栖羽閣。洗身梳發就不必了,隻擦把臉、換身幹淨衣袍。書袋是昨日就已備好的,背好書袋便又須快跑,一路跑到漱玉軒去,想來才不至于遲到。
她将擦完汗的汗巾子朝若兮身上一扔,拔腿就跑,隻給若兮留下一句:“你快收拾好,便來追我吧,我先回去取書袋……”
已經跑得隻剩個小小背影。
徐菀音正咻咻跑着,聽得身後跟上一陣馬蹄聲,不緊不慢地跟了那麼一會兒,卻是不超到前方去,令她有些如芒在背,回頭一看,正是宇文世子和他的玄霜馬。
便聽宇文贽在馬背上說道:“上馬吧,還趕得及回去洗洗。頭一天上課,莫要對夫子不敬。”
先前下課時,徐菀音并沒見着這宇文少主,以為他已自行回了。沒想到他竟還在自己後頭。
她也實在跑得辛苦,還好似岔了口氣,堵得胸口處隐隐作痛。
心想那宇文世子的玄霜馬兒,自己也不是沒上去和他同騎過。今日更見他在馬上那般雄姿英發的,對他的印象,比起之前是更好了些的。
便喘着氣停下腳步,擡頭對馬上那人道:“如此也好,便謝過宇文少主了。”
宇文贽倒是沒料到,這小徐郎君今日竟如此爽快,心中快速湧起一陣暖意。對一直憂心的幻心丹後遺症,似乎也因此打消了些疑慮,更是歡喜莫名。
便勒住馬兒,朝馬下小郎君伸出一隻手去。
徐菀音本在等他下馬,再各自上馬同騎。沒想到他竟這般托大,要一手便将自己提上馬去。
她心裡犯着嘀咕,不那麼确信地擡起自己右手,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宇文贽一個俯身,将她“撈”上了馬背,穩穩地坐在馬背前側。
宇文贽心中實在說不出的歡喜。懷裡那小郎君安安穩穩坐着,雖看不着臉兒,卻是前所未有的乖巧安靜。
先前幾次與徐菀音的接觸,不是被她射箭,便是被她“想要射箭而未成”。如今日這般不打不鬧、也不橫眉冷對,甚至還有那麼點配合的順從模樣,比起她迷亂時在自己懷中又咬又摸的魅惑模樣,似更讓宇文贽動心不已。
動心歸動心,世子爺卻絲毫不敢造次。隻兩個嘴角上翹着,兩個笑眼如春日般放出微微的煦光,極小心的,輕輕攏着懷中那人,随着那輕快小跑的玄霜馬兒,一颠兒一颠兒地快速朝栖羽閣奔去。
那徐菀音卻是一路盤算,今日被宇文世子騎馬捎了一段路,該是趕得及了。可往後又怎麼辦呢?
似這般寄人籬下的,也實在沒法子向主人家開口要些什麼。說不得,隻能讓柳媽媽想轍,拿筆銀子到外頭去買匹馬兒……
也是不行!買回馬兒來,卻又如何喂養呢?總不能再在栖羽閣内辟出一處馬棚來,請宇文府上的馬伕給一并照料吧……
若是讓柳媽媽或若兮去學一學,如何照料馬匹,是否可行呢?……
或者,今日得空時,偷偷去看看宇文世子的玄霜馬所在的馬廄,是否還能容得下多一匹馬兒。若是開口求他,讓自己的馬兒寄養在他馬廄内,應該也會答應的吧……
還沒盤算明白,已是到了宇文世子的青梧院,栖羽閣便緊挨于青梧院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