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看西山春色,倒是你,怎麼跑這來了。”
周避疾一身水藍長袍,束着冠。劍眉星目,五官深邃。
就是看向謝承運的眼神,極不對勁。
但謝承運也沒多想,又道:“是邊塞出事了嗎?還是杜鵑血。”
可下一秒便被周避疾抱在懷裡,謝承運愣住,頗為疑惑。
“阿雲……阿雲。”
謝承運拍着周避疾的背,就像幼時相依為命。
“我在,我在呢。”
周避疾閉了閉眼,他雖不雄壯,到底也是習武之人。将謝承運攬在懷裡,就像雄獅護着小獸,遠遠看去,頗為暧昧。
他攬着謝承運的肩,小聲問:“阿雲,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是周家親生的兒子,你……你可曾有過半分喜歡我?”
周避疾甚至不敢說愛。
“若有半分喜歡,便和我一起走吧。我們回邊塞,哪裡有我們的家人,有雄鷹大漠與孤煙。”
“我們可以在篝火邊上看星星,跑馬飲酒。和我一起走吧,離開這裡。”
謝承運被周避疾莫名其妙的一番話說得滿臉疑惑,還未理清思路,就見朱允胤站在屋檐下抱胸看着他。
眼裡晦暗不清,謝承運與他相處久了,竟也能從裡看出風雨欲來的平靜。
周避疾滿腦子都是謝承運,沒有發現多了一人。
他拉着謝承運的手,忐忑的想要一個答案。
謝承運隻見朱允胤直起身子,緩緩走來,他走路沒有聲音。
想要尖叫大喊,可朱允胤的動作比他的聲音更快。
他拿着劍,捅向周避疾。
溫熱的鮮血染紅了謝承運白衣,周避疾到這時候還護着謝承運。
扭過頭去,拔出胸口的劍與朱允胤纏鬥起來。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受傷的周避疾打不過朱允胤,重重倒在地上。
朱允胤将他踹開,扯着謝承運的手腕就要将他往寺廟裡拖去。
謝承運已經記不清當時是什麼場景,自己恍如瘋子般大吼大叫,瘋狂扭動掙紮。
想要去看看倒在地上的周避疾,力氣大到連朱允胤都按不住。
濕熱的血将手染紅,沒有脈搏,沒有心跳。
朱允胤是用自己的劍捅的他,懷瑾立在周避疾胸口,淩冽而又尖銳。
自己的劍不該出現在這裡,他應該呆在随州周府。
如夢魇般拔出劍,滿腦子都是要将它送回随州去,不顧前方是萬丈懸崖,就要往下跳。
朱允胤扯着他的頭發,将他徒手撈了回來。
語氣裡滿是妒恨:“你就這麼喜歡他,他沒了,便迫不及待要去殉情?”
手裡拿着懷瑾死死不願松開,“喀嚓“聲響,朱允胤将謝承運的手腕折斷了。
“隻是可惜了,有我在,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不僅這輩子,下輩子,包括下下輩子,都不可能!”
這隻手斷了,還有另一隻手。
另一隻手沒有,他還有胳膊,有腿,有口,有舌。
兩人打了一架,謝承運沒有留手,朱允胤卻怕傷了他。
終于将他拖入房中,石道上滿是血痕。
寺廟衆僧不敢攔,隻是跪在地上,雙手合一。
齊頌:“阿彌陀佛。”
聲音空靈飄蕩,在佛寺回蕩:“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方才是岸。”
朱允胤自顧自往前走,将謝承運丢在床上。
他馬上爬起,又要往外跑。
周避疾,懷瑾,懷瑾不該出現在這裡。
朱允胤将他貫在床上,掐着他的脖子,目光猩紅:“你滿心滿眼都是别人,可曾回頭看看我?你說你愛我,謝承運,你滿口謊話,隻是一味哄我開心,把我當個玩意當個笑話!”
喘不上氣,謝承運劇烈的咳着,透明涎水順着脖頸流下。
“你放我走,朱允胤你放我出去好不好。”兩行清淚流下,謝承運哭得凄苦極了:“懷瑾不該出現在這裡,避疾流了好多血。他會死的…會死的……”
墨發淩亂,兩隻手無助的往前伸着,抓着朱允胤的衣裳。
沒曾想此話一出更是火上澆油,朱允胤腦子裡的另一根弦也斷了,全都是那句:“你放我走。”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難道就因為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比我先認識你,我便永遠比不上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嗎。
從袖口掏出一隻玉瓶,我不想的……謝承運我不想的。
朱允胤掐着謝承運的脖子,強硬灌下。
玉液方一入喉,謝承運便不動了。
猶如瀕死的天鵝,摔在床上。手骨扭曲,腿上鮮血直流。
待灌完後,朱允胤與他接吻,又撫上謝承運的眼,好叫他安睡。
将他抱在懷裡,喃喃自語:“相父乖乖把藥喝下,一切都會回到往日模樣。法源夢悠悠,春宵屋似舟。”
“讓你我,隻記緣來不記仇。”
佛祖拈花閉目含笑,衆僧齊頌:“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