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住。” 林深的聲音被呼嘯的罡風撕碎。他的手腕縫合線仍在發燙,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體内橫沖直撞。當他們踏入路徑的刹那,腳下的空間突然塌陷,兩人墜入一片充斥着銅鏽味的黑暗深淵。
再次睜眼時,林深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座由巨大脊椎骨搭建的橋梁上。橋下是沸騰的血河,無數半透明的人臉在血沫中沉浮,他們的眼睛都被剜去,隻剩下兩個空洞的血窟窿。陸沉在昏迷中呓語,龍吟劍自動出鞘,懸浮在他身邊,劍身的數據流凝結成荊棘狀,警惕地掃過四周。
“歡迎來到燭陰的腹腔。” 沙啞的聲音從血河深處傳來。血浪翻湧間,一個頭戴青銅冠冕的巨人破水而出,他的身體由無數發光的血管編織而成,胸口處嵌着的巨大心髒,每一次跳動都引發橋梁震顫。巨人的面孔與第七席有七分相似,眼中卻燃燒着兩簇永恒不熄的幽冥之火。“我是燭陰的意志,也是你們命運的見證者。” 他張開布滿尖牙的巨口,噴出的熱浪中夾雜着無數記憶碎片。
林深在碎片中看到了更久遠的真相:上古時期,巫祝們為了封印失控的時空之力,将自己的精魄與燭陰融合,創造出這道守護結界。而第七席的祖先,正是當年背叛盟約的巫祝之一。如今第七席收集燭陰真血,就是要逆轉封印,釋放被囚禁的遠古邪祟。
“想要真血?” 巨人突然伸手抓向陸沉,“用他的妖核來換!” 龍吟劍瞬間化作光盾,卻在接觸巨人指尖的瞬間發出悲鳴。林深感覺體内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他脖頸的傷疤與手腕縫合線同時發光,竟強行将巨人的手臂震退。但這股力量的反噬也讓他七竅流血,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成無數個重疊的鏡像。
就在此時,陸沉突然睜眼。他的瞳孔變成了詭異的雙色 —— 左眼是數據流組成的銀色,右眼則是燃燒的燭火之色。“林深,接住!” 他将龍吟劍抛向空中,劍身炸裂成萬千數據流,這些數據如蜂群般湧入林深體内。林深感覺有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碰撞:陸沉前十二次輪回的慘烈結局、老闆娘作為初代獵妖師被妖化的過程,還有第七席在沙漏前的瘋狂大笑。
“原來...... 我們一直是棋子。” 林深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終于明白,每次輪回被抹去的不僅是記憶,更是他們對真相的探索進度。血河突然沸騰,巨人的心髒處裂開縫隙,流淌出散發着金光的血液 —— 正是燭陰真血。但血液剛一接觸空氣,就化作無數長着翅膀的青銅甲蟲,鋪天蓋地地撲向兩人。
陸沉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妖化,銀色紋路爬滿全身,但他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這次,換我來做誘餌。” 他縱身躍入血河,妖化後的身軀爆發出強烈的能量場,吸引着所有甲蟲。林深趁機取出羅盤,殘片與燭陰真血産生共鳴,形成一道金色光柱。在光柱的力量下,巨人的身體開始瓦解,他臨終前的怒吼震碎了半邊天空:“第七席會讓你們知道,反抗命運的下場!”
當最後一隻甲蟲被消滅,陸沉已經奄奄一息。他胸口的妖核黯淡無光,臉上卻帶着平靜的神情:“林深,帶着真血去摧毀沙漏。如果我......” 他的聲音被咳嗽打斷,咳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閃爍的數據流,“如果我變成怪物,記得用羅盤刺穿我的心髒。”
林深的淚水滴落在陸沉手上,卻在接觸皮膚的瞬間化作青煙。遠處傳來青銅齒輪轉動的轟鳴,第七席的全息投影出現在破碎的天空中,他手中的十二座青銅台已經點亮了九座:“幹得漂亮,雙生錨點。但你們以為拿到真血就能赢?當最後一座青銅台亮起,整個時空都将成為我的棋盤!”
林深将燭陰真血收入特制的青銅瓶,瓶身接觸真血的瞬間,浮現出與他手腕相同的縫合紋路。他背起陸沉,朝着沙漏所在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覺到體内兩股力量在激烈交鋒 —— 巫祝的血脈之力與燭陰的火焰之力,仿佛要将他的身體撕裂。而在他們身後,被摧毀的燭陰之地開始重組,一個更龐大、更恐怖的存在正在黑暗中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