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是個多雨的城市,臨近入秋的時候幾乎看不見太陽,好不容易出現一個短暫的晴日,繁群大廈裡忙碌的人卻無暇顧及。
下屬彙報着流戶區的商圈計劃,一邊切換着屏幕上的幻燈片,一邊觀察着姜澤的表情。
姜澤低頭看了一眼腕表,在面前的資料上做上标記。
因為下午還有其他的會議,隻能抽出些時間在總裁辦旁邊的小會議室簡單商談一下。
坐在姜澤對面的下屬打量着他的神情好接着斟酌下一句發言,面前的青年很白,五官出奇的标緻,是讓人很親近的長相,然而那雙漂亮的狐狸眼出奇地冷漠,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寫字的筆停了下來,會議室瞬間安靜,姜澤眼睛依舊盯着面前翻閱的資料,面無表情地開口道:“陳經理辛苦了,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做出來一份屎一樣的策劃。”
他以一個較為放松的姿勢靠在椅背上,袖口露出纖細又骨感的手腕,白玉般的手指交疊在一起,開頭發言的經理臉一陣紅一陣白,卻不敢再說什麼。
姜澤低垂着眼睛,隻是摩挲着手腕上的表盤,今晚空出來的七點他決定去那場無聊的音樂會。
“姜總,還有個B策劃,如果合适,明天我們會在會上和各部門協調并溝通概算。”市場部的經理投屏了方案。
一旁的大屏幕正展示着調查的初步數據,市場經理正對着自己的數據滔滔不絕,姜澤直接合上了筆記本,“我沒空聽你從原始人開始講,看着我做什麼?要我請你們回去重做?”
活火山終于在開會的第十分鐘爆發了,坐在對面的幾個下屬頭頂都開始冒汗,看着姜澤平靜的臉仿佛在演鬼片。
“希望下次考核的時候你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裡。”
姜澤皺眉看了眼腕表,也不想再說别的,他擡了擡手,下屬們趕忙收拾電腦走了出去。
空蕩蕩的會議室裡姜澤重新垂下了頭,靠在椅子上出神。
繁雜的工作會議将時間榨得一幹二淨,疲憊感将他包裹其中,姜澤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忽然想到昨天給自己道謝的那個服務生。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一旁的落地窗外短暫的陽光被雲遮住,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亮起來的屏幕顯示是俞松雪。
“親愛的總裁,你出發了嗎?”俞松雪警惕地問道,畢竟這次的票來之不易,他卡被家裡停了,想了些辦法才搞到的包廂票。
姜澤抖了抖靠在扶手上的手腕,頭疼得有些想點隻煙醒神。
“一會兒,等田曼去開會我就走。”會議室的磨砂玻璃隐約透着着外面辦公室模糊的影子,是秘書室的人在前往樓下的大會議室。
田曼是姜澤的秘書,周華被姜澤派到了外地,她負責剩下的工作。
俞松雪隻得再簡短囑托幾句,大概都是一定要去雲雲,即使沒效果也隻當放個假。
姜澤走出去的時候隻有零星幾個人還在工位上,他吩咐完實習生等田曼開完會檢查一下OA代辦的事項就往電梯間走去。
實習生目送姜澤進了電梯,身後才傳來其他人讨論的聲音,無非是說姜澤前些天罵了幾個領導,平時鼻子看人,從總裁辦公室出來直接成了落水狗。
電梯下降的時候仿佛離上面那層陰郁的雲更遠,地上川流不息的車流來來往往,玻璃上布滿雨水的痕迹,姜澤盯着玻璃中斑駁的人影,直到電梯響起滴的一聲。
俞松雪給他的音樂會門票時間是晚上七點,然而現在已經六點多了,姜澤坐進車裡,點燃了今晚的第一根煙。
煙霧從指尖散去,在一片昏暗中,最後一絲火星熄滅後,姜澤踩下油門離開地庫。
臨近七點的時候俞松雪準時發來消息,姜澤正好把車停進車位。
他回了條語音說自己已經到了音樂會的劇院,姜澤回完消息往下劃,除了俞松雪還有另一條消息,是哥哥的貼身助理周華發來的。
——小姜總,東西還沒找到,酒店方也在協助尋找。
姜澤突然有些無力地靠在椅子上,俞松雪發消息問他有沒有想瞌睡的感覺。
包間外不遠處是舞台,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座位,姜澤懶懶地擡眼望去,“我并不覺得我能在這種環境下和你一樣睡得像死豬。”
“沒關系,你也不會像他們一樣被古典音樂熏陶。”俞松雪自信道,畢竟姜澤和自己一樣沒有一點音樂細胞。
背後一陣腳步聲響起,姜澤收起手機瞟了一眼,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正提着個袋子站在他身後,是他左手邊空位的主人。
俞松雪訂票竟然不把整個包廂買下,可能是缺錢了。
姜澤微微挪開椅子,男生提着的大袋子并不方便,剛跨出一步,手機便脫手而出掉到了地上,被順勢踢了一腳的手機滑向了姜澤座位前方。
這是男生很難夠到的位置,姜澤想道,然而他并不想動,透支的精力讓他頭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