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俞松雪的話來說,姜澤是千金之軀,貨真價實的豌豆公主,床墊是空運回來的Hastens,床品是Yves Delorme的私人訂制,枕頭也是找英國的物理治療師定做的。
家裡的枕頭數不勝數,都是姜嶽從各處帶回來的,柔軟度和舒适度個個都是頂級。
然而姜澤覺得現在身下的枕頭再合适不過,有彈性有溫度,比定做的都好上百倍。
畢竟比起死物,有體溫有彈性的活物更勝一籌。
姜澤靠在服務生的右胸上,為了更舒适,他的左手挪到了對方的腹肌上。
外來的觸感讓姜澤手下的腹肌有些發硬,他不耐煩地拍了拍,一陣急促的呼吸後那塊觸感漸漸軟了下來。
晚上八點半,音樂會已經開始一個半小時,姜澤也睡了一個小時。
陌生的心跳沿着胸腔震動,傳到了姜澤耳朵裡,他撐着那塊柔軟的枕頭坐起身來,掌心下的觸感因為力道而變得僵硬。
姜澤長期失眠,剛睡了一個小時根本不夠彌補幾個月透支的精力,他有些困倦地撐着那塊腹肌,緩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在音樂會的包間裡。
他的手還撐在服務生的腹肌上。
因為動作的原因姜澤和服務生挨得很近,服務生本來結實的身體緊繃着,短袖下的線條流暢而有力,一股侵略性撲面而來。
“我看您太累了,就沒有叫您。”服務生低頭解釋道,原本防止姜澤從椅子上滑落的右手從他腰側輕輕移開。
姜澤并沒有注意到這種不起眼的細節,他将手從服務生身上挪開,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探究的目光從對方的臉掃到胸前,那裡的布料正皺巴巴地貼在某個鼓起且富有彈性的地方。
根本不是枕頭,而是人家結實的胸肌。
這樣離譜的場面讓姜澤快速轉動的大腦死機了幾秒鐘。
“這裡的椅子不太合理。”服務生适時替姜澤開口道。
他的視線飄過姜澤放在扶手上的手臂,因為姿勢的原因,光潔的手腕露出得更多,白得晃眼。
姜澤往右邊坐了一些,低頭看了看這個椅子,冷着臉嗯了一聲表示同意這個觀點。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座位四周被那股淡淡的香味環繞,姜澤很快把剛剛的尴尬抛之腦後。
他心不在焉地回着手機裡的工作安排,注意力卻隻停留在空氣中那股香味上,讓人昏昏欲睡,餘光裡還有無法忽略的高大健壯的服務生。
音樂會很快就結束了,服務生走後那股安心的氣息逐漸消失在空氣裡,手機裡是田曼剛剛發來的新一周的會議安排,姜澤有些煩躁地離開了包廂。
出來的時間比較晚,人都陸續走光了,姜澤站在洗手池前慢慢沖洗着手指,鏡子裡的男人右臉殘留着紅痕,濕漉漉的眼睛掩蓋不住身上的困倦感。
長時間的困倦僅僅一個小時是無法彌補的,反而讓疲憊感更加嚴重,他需要冰涼的水來保持清醒。
水打濕的發絲垂在眼前,擋住了狐狸眼尾的微紅,姜澤擦幹了臉上的水迹,從身上摸出一根煙來。
捏破的爆珠帶來了清涼的甜味,頭頂上的燈光有些晃眼,煙的氣味勉強鎮定了他脆弱的神經。
也許他應該找田曼把日程表改一下,空出兩個小時來休息,但最近的項目初始還有很多工作沒做。
姜澤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壓下那股反胃的感覺。
思索中有人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流水聲在一旁的洗手台響起,好像和冰涼的煙一起流進了肺裡,姜澤垂眼看着指尖明滅的火星,直到水流聲停止,一團黑影将他擋住。
他一向很讨厭壓迫感,但比視覺先感受到的是那股熟悉的香味。
锃亮的皮鞋面前是一雙有些發灰的白色運動鞋,他擡起頭來,服務生正站在他面前,隻是這人有些太高了,擋住了他面前的光。
服務生低頭看着姜澤,鏡片下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澤嘴角下的小痣。
姜澤随意地将煙灰彈到垃圾桶的煙灰槽裡,服務生還握着濕漉漉的擦手紙站在他面前。
“真巧。”姜澤扯了扯嘴角說不出别的話。
服務生往前走了幾步,姜澤已經比很多男的都高了,然而服務生還是比他高了半個頭。
兩人的距離即将在姜澤腦海中拉起紅色警報,他還能聞到對方身上淺淺的氣味。
姜澤臉色變得冷淡,嘴角下的小痣繃得很緊,服務生突然傾身向前,身上的香味如潮水般向姜澤湧來,仿佛動物在謀劃标記的行為。
一陣輕聲響起,在姜澤腦子裡拉響警報的前一秒,服務生丢完那團擦手紙之後很快就拉開了距離。
姜澤摁熄了手中的煙丢進垃圾桶中打量了幾眼服務生,随即離開了洗手間。
服務生跟在他後面不遠處走了出來,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大廳走去。
玻璃門外是瓢潑的大雨,A市這個天氣随便什麼時候下雨都不稀奇。
在大廳的雨聲中服務生提着袋子站在大門外,他身材高大,穿着外套卻并不顯壯,反而有些修長。
電梯到了,姜澤收回目光走進了電梯,在他之後隔着寬敞的大廳,服務生回頭望了一眼空蕩蕩的電梯口一頭紮進了雨中。
剛坐進車裡,俞松雪就打來電話,“怎麼樣?這票值吧?”
姜澤緩緩踩下油門,出地庫的車有些多,他此刻并不想理會,俞松雪煩人的聲音又從手機裡竄了出來,“居然不刺我?看來效果不錯,那我多給你送幾張票。”
“老俞總最近讓你和倫藝畢業的方小姐相親,你看起來比我更需要陶冶藝術情操。”姜澤開口道,正逢音樂會結束,加上暴雨的原因,路上堵得不得,果然這個音樂會還是不該來。
“方小姐知道自己的票到了别人手上嗎?”
俞松雪聽到這話剛鼓起的怒火便像氣球一樣漏氣了,“你怎麼知道?!”姜澤快速地挂了電話。
人行道上是來往奔跑的行人,車道上也堵得不行,剛出來的人們站在劇場外面打車,導緻這段路口徹底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