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繁群依舊很忙碌，秘書室的人約了記者做财經采訪，順便披露關于姜澤和姜嶽良好的兄弟關系，用來澄清昨天在網上泛濫的謠言。

田曼進來的時候造型團隊正在打理姜澤的頭發，姜澤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機，他比之前看着氣色好些，但化妝師仍然給他上了腮紅。

他的眼神并不算專注，淺色的眼睛走神的時候格外像漂亮的玩偶，下一秒那雙眼睛落到了田曼身上變得銳利起來，姜澤擡了擡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網絡上把姜嶽出車禍的照片重新翻了出來，信誓旦旦地分析姜嶽的司機和造成傷害的貨車都被姜澤買通了，兩人在繁群的辦公室還大吵了一架，導緻姜澤直接痛下殺手。

他們高呼他為殺人犯，仿佛此刻已經定性姜澤是藍底白字豬狗不如的弑兄者。

“姜總，您讓我查的資料在這裡。”田曼将整理好的檔案放到姜澤手中。

昨天采訪出現的插曲最開始并沒有泛濫，直到淩晨的時候從一個博主的賬号開始大範圍傳播。

姜澤随便翻了翻後面的資料就将其擱置到了一邊，賬号裡提到的繼承者默認隻有姜澤和姜嶽，安鳴的名字并沒有出現在裡面。

“你出去工作吧。”姜澤對田曼道。

下午的時候周華提前在車庫等着姜澤一起去第一人民醫院的國際住院部。

按理來說姜澤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醫院，周華勸了一句，被姜澤反嗆道：“難道因為他們說我是殺人犯，我就應該避開我哥？”

姜嶽從去年的車禍開始一直住在這裡，姜澤自從公司穩定之後每半個月就會來這裡一次。

每次走進病房的時候姜澤都會期待姜嶽能夠坐起來和他打招呼，但姜嶽總是安靜地躺在床上，曾經健康強壯的身體被一點點吸走了養分。

姜嶽比以前瘦了好多，他半睜着眼卻不聚焦地看着天花闆。

最開始姜澤以為這是醒來的迹象，醫生卻告訴他這隻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周華帶着治療團隊的醫生們來和姜澤商談治療方案的事情，姜嶽躺在病床上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主治醫師提出了新技術的治療方案，姜澤摸了摸身上的煙盒詢問着技術的安全性。

“手術之後是有一定幾率可以醒過來，但也有腦死亡的可能性。”

姜澤沉默地坐在姜嶽的病床邊，無法為姜嶽做出正确的判斷。

周華送走治療團隊回來病房裡已經沒有姜澤的身影。

A市的天氣常年是陰天，潮濕成了這座城市的代名詞，姜澤本來很讨厭這種感覺，但姜嶽帶着他留在了這裡。

他為姜澤畫了個圈，把所有麻煩可怕的事情阻攔在外面。

适應需要很長的時間，然而厭倦隻是短短一年，他開始厭惡這漫長的陰天，仿佛整個人生都被泡在水中，隻等着長出綠黴。

姜澤想起了陳修齊身上熾熱的溫度，溫暖得仿佛可以抵禦這惡心的天氣。

思緒被突然而來的電話打斷，是姜永豐。

“爸爸，什麼事？”姜澤的語氣不算太好，他知道姜永豐肯定看到了網上的輿論。

“流戶區的項目到現在都沒開始，做出來的預算還比批複的概算高出20%。”姜永豐坐在窗邊，一旁站着他的家庭醫生，桌子上擺着幾張報紙。

【繁群多個項目資金鍊緊張，地産龍頭地位不保？】

【繁群總裁姜澤或有弑兄奪權，豪門家族内部狗血不斷】

……

“目前拆遷進行順利，月底應該就能開工了。”姜澤握着手機，他站在住院部的中空花園，來自江邊的冷風呼嘯着從他身邊刮過。

“你以為我不知道預審會暫停的事？一天時間股價已經下跌了12%，繁群損失了多少你自己應該有數。”姜永豐提高音量道。

“不光流戶區那個項目，今年在建的那幾個還沒完工，姜澤，你要是坐不好這個位置，有的是人可以坐。”姜永豐抛出這次電話的最終目的。

姜澤靠在欄杆上仰頭看着四周伫立的高樓，他輕笑出聲：“那應該誰來坐？安鳴嗎？”

“流戶區的項目交給安鳴，剩下的時間你就好好處理你捅出來的簍子，别忘了你為什麼可以坐在那個位置。”

姜永豐挂斷了電話，流戶區的項目是繁群今年的重點項目，前期姜澤準備了很久，被姜永豐一句話把果子抛給了安鳴。

他還順帶提醒着姜澤，他的位置是姜嶽給他鋪路才得到的。

空中花園很安靜，零星有幾個散心的病人走過，姜澤坐在角落的長椅上，手機裡是不停刷新的工作消息。

他愣了一會，給周華打了電話通知流戶區項目交接的事情，打完電話之後再也不想做任何事情。

姜澤拿出煙盒不斷地摩挲着，這裡禁煙，他扣了扣煙盒隻能低頭看地上爬過的螞蟻。

沒過多久姜澤旁邊空出來的地方坐了個人，姜澤垂着頭沒什麼反應，他最開始就應該缺德地坐在長椅中間，這樣就沒有第二個人能坐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