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精神狀态又不好，哀切的十分可憐。

明明小桂子是個孩子，她就得學會在這樣的環境裡去取舍，她本能的覺得不要得罪任何人，不要顯得太冷漠無情。

但是她真的很不想繼續跟自己的娘呆在一起了。

多年來的期盼，無數次的想象，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我要是有爹娘，一定會愛我的...

最終化為片片玻璃渣。

小桂子聽見自己的聲音冷的不像話：“不..”

“我不想跟我娘在一起，聶姐姐，我能跟着你嗎？”

聶小倩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她當然可以推說，人家的父母在眼前，不好使得人骨肉分離，但是眼見着秀貞自己也是個孩子，她的爹娘确實愛她，哪怕她名聲壞了，也是好好的養着她，把她養的幹幹淨淨的，像一個一直做着玫瑰花一樣的夢境的少女。

小桂子需要的是安穩的生活環境，正常的飲食，還有教育..

用人倫來逼迫幼小的孩子呆在明顯有問題的親屬身邊，然後看着孩子強忍着害怕，壓抑自我感受去讨好身邊人。

這樣的事情。

想想就，還是太讓兩人覺得難以忍受了。

秀貞聽了，果然受不了，像一個感受到溫度的變化的嬰兒一樣，大哭大鬧起來。

最後被鬼母抱着，又突然困覺，一點一點的睡着了。

聶小倩施展了一個法術，确保秀貞不會醒來。

她問：“您還決定跟我們走嗎？”

鬼母看了看小桂子，說道：“這麼些年，你娘一直都在想你，你是好孩子，别怪她，見到她的時候，多跟她說一些好聽的話。”

小桂子感覺冷的厲害，像往後縮，卻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嘴巴張了張，正要說些懂事的話。

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張秋鶴擋住了小桂子。

她說：“這樣是不對的，秀貞是你的女兒，小桂子也是你的外孫女，你這樣逼迫一個孩子，去讨好你的另一個孩子，這是不對的。”

鬼母臉上帶着一種慚愧的表情，還很羞恥的樣子。

也許她也并不覺得自己占理。

所以她歎口氣：“那通天國，真有那麼好嗎？”

張秋鶴直接發了一個毒誓。

鬼母臉上揣揣不安的神色少了很多。

她跪在地上，抱着昏倒的秀貞，動作雖快，卻很小心，沒有讓她感受到颠簸，她說：“兩位姑娘的恩情，我銘感五内，愧慚的領受，但也請不要推辭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說完，還給兩人磕了頭，張秋鶴和聶小倩都側過身子，不肯受禮，卻也欣然的接過鬼母的物質報酬。

她們也找不到不接受的理由，秀貞确實身體不好，精神也容易激動，但真的瘋癫到完全不可控卻未必。

若是有天她能自己立起來，恐怕也就好了。

夜裡，小桂子挨着聶小倩睡覺，她很小聲的問聶小倩：“聶姐姐，我是不是很壞，我看着我娘在哭喊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我沒有那麼愛她了..”

“是不是我真的是一個，天生就不知道感恩的壞孩子？”

聶小倩想了想，說：“不是的，你們隻是沒有什麼緣分罷了，一個人是不需要因為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去愛人 。”

“她對你好，想着你，照顧你，你就會愛她，反之，你照顧她，對她好，她也會更愛你，但是不能強求這樣的關系。”

“這個是需要一點緣分的，你隻是恰好跟你的娘，沒有這種緣分而已，不能因此來指責你是什麼壞人。”

"我們小桂子也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呀。”

小桂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聶小倩，像一隻找不到家的流浪貓，熱乎乎的盯着自己的新家，語氣帶着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嬌氣：”我覺得我有十分愛你，聶姐姐。”

小倩看着小桂子看自己的眼神，露出一個笑來：“我也最喜歡小桂子了。”

秀貞在第二日，看起來正常了許多，好像一夜之間，她就長大了一樣，身上那種白玫瑰一樣的氣質迅速的消退，反而有些悶聲悶氣的。

總是小心翼翼的偷偷瞧小桂子。

小桂子卻想開了，大大方方的跟秀貞說話，卻沒有了最開始那種，一眼就能看見的對于母親的熱切的依戀。

仿佛心氣一下子散了。

秀貞總覺得很心痛，但是她似乎也知道這不能怪孩子，一味的指責孩子不親近自己，隻會把小桂子推遠。

所以她盡量控制自己，不要打擾跟聶小倩學字的小桂子，也不拉着她訴苦，跟她說她的父親，而是老老實實的繡花，給小桂子做衣服鞋子。

給她做飯菜。

買點心。

漸漸的 ，母女之間又有了些熱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