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和消防姗姗來遲,等他們到場,警戒線拉起來、消防員扛着消防救生氣墊進場,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情緒輸出過大的出雲晴子已經攥着手機昏睡在了七羽肩膀上,隻有現場圍觀人員的攝像頭記錄下了剛才真的有人從21層的頂樓跳下輕生。
七羽耳邊是出雲晴子昏睡也不安穩的抽噎聲,以及警察和圍觀群衆的對話,他瞥見有兩個年輕姑娘激動的指着他,語速驚人的把自己看到的奇迹畫面描述給詢問的警察。
而首先被問詢的報案人——影米花公寓的和泉婆婆已經做完了簡單的筆錄,帶着一臉難以置信的中年警官走了過來。
“我們接到報案說影米花公寓有人要跳樓。”中年警官看了眼七羽懷裡毫發無傷的女孩,怎麼也沒辦法說服自己相信方才報案人的話,“這位和泉奶奶說……你接住了跳樓的當事人?”
他用懷疑的眼神上下看了跪坐在地的七羽,視線在七羽支撐着女孩的雙臂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你們有受傷嗎?需不需要送醫?”
“我們很好。”七羽腿部腰部同時發力,抱着出雲晴子站起身,他的動作很穩,穩到連昏睡都不安穩的女孩兒沒察覺到絲毫姿勢的變動,“但她們可能會需要一位心理醫生。”
為了不吵到女孩兒,七羽把聲音放的很輕。
“她們?心理醫生?”中年警官順着七羽的視線看過去,“出雲太太?”
認出安靜站在10米外的出雲太太後,警官反應了過來:“當事人是您的女兒?”
“可不就是嘛!”說起出雲太太,和泉婆婆臉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分,“你說這造的什麼孽啊,彩華啊,你得和晴子好好溝通啊,這女孩子啊一到這個年紀就那個什麼……那個詞怎麼說的來着,青春什麼……叛……”
“青春期?叛逆期?”
見和泉婆婆卡住了,中年警官可能是處理多了這家長裡短,已經對老年人形成了一套條件反射的應對流程,下意識的就接了話,等話出了口,才驚覺自己說這話可不合适。
可還不等警官找補,被提醒的和泉婆婆就一拍手:“對!青春叛逆期!”
上了年紀的老人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一聲不吭的出雲太太:“彩華啊,你得跟孩子交流,我知道以前的事對你影響很大,那是那些碎嘴子的人不對,你心裡有坎過不去,拒絕和人溝通,這婆婆我不強求你,但晴子不是别人啊,晴子是你女兒啊!”
面對和泉婆婆的苦口婆心,出雲彩華沒有任何反應。
她幾乎是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婆婆,隻有在目光觸及到七羽懷中的女兒時,眼睛裡的麻木才化開了幾分。
出雲彩華放下手中一直拎着的菜籃子,走到七羽面前伸出手。
七羽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雙手,眼神沉了沉。
由于擡手的動作,出雲彩華被衣袖遮住的手腕露了出來,瘦骨嶙峋的手腕上,一道--不,數道早已愈合的猙獰刀口橫在蒼白的皮膚上,透過這些疤痕,隐隐能看出當年揮刀的人有多麼瘋狂的痛恨自己。
“給我吧。”見七羽沒有動作,出雲彩華又把手往前遞了遞。
魯路修和新一就是在這時趕到的。
他們比警察消防員就慢了一線,可就是這一線,他們就被攔在了小區門口,最後還是遇到了認識的警官,靠工藤新一刷臉才被放了進來。
“七羽,交給出雲太太吧。”
新一神色複雜的看着七羽,他其實也對七羽居然能接住出雲晴子感到難以置信,但此時此刻,他也知道這種場合不宜多說。
既然新一開了口,而出雲彩華又的确沒有惡意,七羽才把懷裡的出雲晴子交了出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懷裡很不安穩的出雲晴子一被母親抱過去--哪怕出雲彩華抱得很勉強、很搖搖欲墜,一點兒也不平穩,但出雲晴子卻奇迹般的安靜了下來。
穿着毛絨小熊睡衣的女孩甚至用亂糟糟的發頂蹭了蹭母親的頸窩,絲毫不嫌棄母親突出的肩胛骨硌人,就這麼停下了斷斷續續的小聲哽咽。
“小野警官,晴子是我的委托人,現在的情況您也看到了,不适合叫醒她,萬幸是沒人受傷,要不先撤了警力,您和我們一起上去向出雲太太了解情況?”
趁着新一和中年警官溝通,總算緩過來的魯路修搭上七羽的肩膀,疲憊得把自己的體重分擔過去一半。
“沒事吧?”
表面上聽來似乎是在關心七羽是否受傷,但七羽清楚魯路修問的是另外的事。
七羽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咖啡機呢?”
“毛利偵探那呢,一會兒拜托工藤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直接把咖啡機拿上去。”魯路修還有些氣喘,他換了口氣,才繼續問道,“拿到了?”
七羽點點頭。
就在出雲晴子因為失而複得的手機放聲大哭時,一枚代表着願望的水晶混雜在女孩兒晶瑩的淚水裡從眼中滴落,落到了七羽的掌心。
此時那枚玫瑰色的水晶就躺在七羽的衣袋裡,等待着被研磨成能夠實現願望的咖啡,給自己絕望的主人重新帶去救贖。
*
因着高中生偵探的信譽,小野警官最後同意了新一的請求,警隊和消防隊離開了現場,七羽他們一行人也跟着出雲太太上了樓。
出雲彩華帶着他們乘電梯上了15層,騰不出手的她讓七羽從自己衣兜裡取了鑰匙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