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朝雲如何發瘋,顧鸢一點兒也不關心。
他在沙發上窩了一宿,正腰酸腿疼得很;便打了個電話,半真半假地同昨日的男人抱怨起對方的粗暴來。
對方以為自己真把顧鸢搞痛了,低聲下氣地哄了他許久,還轉了個大紅包以示安慰。
男人這樣溫柔貼心,倒讓顧鸢想起兩人初見時,這人在衆人面前那打量物品一般的眼神。
“不過是個被人玩爛的賤貨。”對方這樣屈尊纡貴地評價他。
想到這裡,顧鸢輕笑了一聲。
“寶貝,怎麼了?”男人緊張地問。
“沒事,我不想聊了。”
顧鸢态度冷淡下來,不等對方回答就挂斷了電話。
他早已成年,卻比尋常青年男子的身形單薄許多。隻是那張豔麗的美人皮張揚得很,叫人很難察覺畫皮下那易于毀壞的本質。
不與男人玩樂時,顧鸢總習慣一個人在房間裡待着,也不愛開燈。小小一盞夜燈照不亮他的滿身豔色,便讓這人蒼白脆弱,汲汲無趣了起來。
幸好,屋外有人敲門。
顧鸢轉頭看去,那張美人皮重又鮮活生動起來。
他伸了個懶腰,赤着腳便去開門。
白皙秀美的足陷在柔軟的地毯裡,因昨夜被人捉住好好玩弄了一番,此時還泛着羞澀的粉;同他整個人一樣,時刻散發着種勾人的意味。
——卻打動不了門後的人。
顧鸢看見郁朝雲臉色沉沉,微眯着眼,便扶着門框彎眼笑了起來。
“郁總。”他說:“親自來問那人是誰呀?”
他裹着浴袍,身上還帶着點幽閉的水汽,慢慢悠悠飄進了其他人的鼻腔裡。
郁朝雲身後的保镖低下了頭,生怕露出什麼不合時宜的眼神來。
“顧鸢。”郁朝雲說:“我不想與你這種人計較。”
這人陰鸷且傲慢,卻有一點很讨顧鸢歡心。對方一視同仁地看不上任何人,沈賀如此,顧鸢亦是;被他施舍的眼神如出一轍。
顧鸢很喜歡這樣自負的人。
畢竟——這樣的人在自己腳下學狗叫時,都能比旁人真誠上許多。
“計較什麼?那個視頻,郁總不喜歡嗎?”他明知故問。
“你真是,太缺乏管教了。”郁朝雲答。
他的語氣危險,聽得顧鸢不由後退了一步。跟随他進屋的不是那位商場新貴,而是站在對方身後的高壯保镖。
對方像逮小雞一樣,反扣着他的手臂,輕易将他按在了地上。
于是,顧鸢便隻能擡着頭,被迫接受郁朝雲居高臨下的審視了。
他在少爺圈子厮混的時候,聽過不少面前人的傳聞。
這人有本事,也有手段——但最讓人敬畏的,還是藏在似真似假的傳聞,
大家都知道郁家是百年前起家,多少都不是那樣幹淨。如今郁家算是正正經經商人,可留沒留後手,卻是誰也不敢去試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