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朝雲越來越像個合格的“情人”。
之前兩人不做時,他都習慣讓顧鸢自己回去;就算屈尊纡貴地送上一次,也隻是把人送到樓下,權當是一次偶爾興起的施舍。
像今天這樣什麼都沒做,卻還是老老實實把顧鸢送到家門口——可真是太少見了。
顧鸢輕輕抵着門檻,沒有讓郁朝雲進去的意思。
他眉梢微挑,再絕情的動作此時顯得也含情脈脈:“郁總,還是别進去了。我怕你看到些東西,會忍不住生氣。”
郁朝雲面無表情地瞪顧鸢。花大價錢包養的情人,連潔身自好都做不到不說——還不讓金主進門。
饒是一向端着姿态的郁朝雲,想來此時也有些郁悶。
顧鸢想到這點,輕輕偷笑了聲。
“郁總....”
郁朝雲一動不動地站着,對對方的撒嬌賣癡無動于衷。走廊慘白的燈在他英挺冷峻的眉眼上落着重重陰影,卻一點都吓不到他那膽大妄為的情人。
顧鸢于是攀上了郁朝雲堅實的肩膀。
“乖狗狗...”他親了一下對方的下巴,“今天護送主人的任務完成了,你該回家啦。”
——郁朝雲直接把他扒拉了下來。
兩人身量差距甚大,對方真要進屋,顧鸢自然也是攔不住的。
他優哉遊哉地靠在門口,等着對方巡視完自己的地盤。他的屋子少人氣得很,除去些必需品之外,幾乎沒什麼其他的個人物品,自然也找不見第二個人居住的痕迹。
顧鸢慢悠悠地眨了一下眼。
“滿意啦?”他問。
郁朝雲滿腔燃燒着的嫉妒和獨占欲撲了個空,烈烈的情緒找不見發洩對象,回頭将它們的主人扯了個七零八碎。
僅僅是向顧鸢靠近一步,郁朝雲便能感受到對方給自己帶來的痛苦和折磨了。
“我給你的那張卡,你一直沒用。”郁朝雲說。
他站在顧鸢空曠的屋子裡,仿佛被對方空洞虛無的心緒包圍。顧鸢幾乎裁剪去了他人生中的一切享樂——除去那些能帶來自我毀滅的性與酒精。
“我給你的東西,你從不用。那些唾手可得的好處,你也不拿。”
“顧鸢,你到底想要什麼?”
“......”
顧鸢笑了。
他的人生早已支離破碎,自然不會把這些诘問往人生哲理的方向去想。
他隻是個淺薄的美人,日日沉溺在情愛歡場之中。
“郁總,這麼氣急敗壞,該不會隻想問那一句吧?”
屋内光線昏暗,門外燈光慘白。他站在光與光交錯下那唯一的陰暗之處,唯餘眼中的那點興味清晰可見。
“郁朝雲,你是不是想問。顧鸢,你有沒有在玩弄我?”
顧鸢本可以點頭承認。
郁朝雲驕傲得很,即使被在心口捅了一刀,汩汩流血;也斷不會承認兇手就是顧鸢。他可以盡情傷害對方,卻不用承擔半點責任。
“沒有。”顧鸢說,“郁朝雲,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他輕飄飄地指責着:“難道我對你還不夠真心嗎?”
*
顧鸢與郁朝雲之間的遊戲,不一定需要個輸家。
他把突然長了戀愛腦的總裁先生哄出家門,轉過身時臉上還帶着笑。
——可想到遊戲裡的另一個參與者,顧鸢的好心情立馬敗壞許多。
他是個偏心的主人,并不愛穆弘這樣的狗。對方與顧鸢是同類,絕不會有其他狗狗那樣熱烈且心無旁骛的愛。
算了,權當是買一送一的贈品。
顧鸢漫不經心地想。
時隔多日,穆弘終于重新見到了他的漂亮小狗。
鏡頭亮起的那一刻,他捕捉到了對方面上倦怠的神色;随即眼珠一轉,又立馬勾出穆弘所熟悉的——滿心滿眼隻有主人的笑臉。
顧鸢本可以不讓對方看見自己的敷衍。
但他偏不,非要将對這遊戲的厭倦大大方方展露在穆弘眼前;提醒對方今日可不是什麼感人的重逢,而是小狗對壞主人的一次審判。
他站起來,在鏡頭前輕快地轉了一圈。
“哥哥,我今天的打扮好看嗎?”
漂亮小狗帶着亮晶晶的眼神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