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意外之後,郁朝雲對顧鸢的管控都額外更多了些。
他特意帶顧鸢去醫院檢查了一趟。
醫生拿着化驗單和片子,看着病人20出頭的年齡欲言又止。他瞧出病人自己很是無所謂,便看向病人身邊那位全程冷着臉的英俊男人——無論是交錢,拿藥,化驗還是别的什麼事兒,都是這男人盯着病人去做的。
“家屬?”醫生詢問。
郁朝雲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
醫生看他與顧鸢舉止親昵,猜測他倆是一對恩愛的小情侶。病人的男友态度雖然冷淡,做事卻很細緻;将交代的用藥劑量及注意事項都詳細記錄下來,比自己見過的許多丈夫做得都要好。
“你還這麼年輕。”醫生好心數落了顧鸢幾句,“怎麼能這麼糟蹋你身體?你看你男友多關心你?這麼幹不是讓他傷心嗎?”
顧鸢挑眉,笑盈盈地瞥了眼郁朝雲,發覺總裁先生垂着眼同樣在看自己。
對方緊緊抿着唇,神色看上去嚴肅又不悅;即是醫生誤會了兩人的關系,也沒有開口辯解的意思。
顧鸢笑了笑。
他将手搭在對方的手背上,柔柔地握了一下。鉑金藤蔓的情侶對戒蜷曲在他的指根處,将那雙漂亮的手襯托得白皙修長——讓郁朝雲不得不承認,小叔挑選的東西總是更适合對方。
他停頓了一下,從顧鸢的掌心下抽回了手。
*
接下來的這段日子裡,郁朝雲居然改掉了自己中午不吃或者随意吃點的習慣。
他想顧鸢應該知道緣由,但對方卻半點情分不給,一個半小時裡挑挑揀揀,最後吃下肚的東西比貓食還少。
“餓死你算了。”郁朝雲冷冷地說。
顧鸢白了他眼後,便放下筷子一口不吃了。郁朝雲讓助理把東西收拾走,等到了下午3-4點的時候,突然又問:“你不愛吃那家的?”
他足足用了兩三個小時,才把這句話問出口。
顧鸢懶洋洋地敷衍對方;不說喜歡吃,也不說不喜歡吃。等郁朝雲多問幾句,便笑着說:“幹嘛不去問問你小叔呢?”
郁朝雲本就不愛笑,這幾天有被顧鸢刻意氣着,自然是連個最基礎的好臉色都不曾有了。
對方的藥也扣在郁朝雲的辦公室。
他本不想管這麼多閑事,卻偶然發現顧鸢不是不吃藥,而是由着性子亂吃藥。
他無所謂一天幾次,一次幾顆;想起來就打開藥瓶倒出一些吃下去。郁朝雲偶然撞見之後,就将對方手上的藥全部收攏了,每天下班之前盯着顧鸢吃完今天的最後一次藥,兩人這才會離開公司。
零零總總的瑣事,折騰得郁朝雲疲憊不堪。他知道這是因為顧鸢不太喜歡自己管這些事,所以特地來折磨于他。
顧鸢是被他養胖了點,隻是郁總倒像是被人吸了精氣,平白消瘦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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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峥和我說,那天我在酒吧出了事,有個服務員忙前忙後,幫了他們不少。”
某一日,顧鸢突然說道,“他應該是我的學弟,我想當面同他道謝。”
他瞧郁朝雲眯起眼睛,自辦公桌後懷疑地打量着自己,便冷笑了一聲。
“郁總太忙,沒時間管這種小事也無所謂。我可以讓其他人同我去找。”
郁朝雲忍了忍,卻還是問:“你要小叔陪你去?”
“我看郁緻也挺忙的。”顧鸢說着,劃亮了手機,擺在了對方面前,“不如郁總幫我看看,誰做事靠譜呀?”
郁朝雲掃了一眼,顧鸢的聯絡人裡全是南城青年俊少的名字,列表備注明晃晃地寫着“炮友”兩個字。
他捏了一下鼻梁,不動聲色地說:“之前你不還把他們備注成這種狗的名字嗎?”
顧鸢無辜地歪了一下頭,像是沒聽懂郁朝雲在說什麼。他黑亮的眼睛含笑着,輕輕落在了對方身上。
“今天晚上陪你去問。”郁朝雲勉強道。
兩人一同去問,沒想到白曉在那件事的第二天便辭了工,找來相熟的同事詢問,也隻問到了對方在大學的專業。
郁朝雲本一個電話就可以讓旁人去打聽,見顧鸢難得對某件事感興趣,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明天我同你去D大找人?”
顧鸢歪頭看他,神色微微奇妙。
他很快彎着眼,笑了起來:“原來郁總不知道那件事呀?”
他親昵地挽起胳膊,貼在對方身上,語氣輕飄飄地說:“好呀。也算是重溫一下校園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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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郁朝雲帶顧鸢去了D大。
他早已畢業多年,對校園早無半點熟悉感,又想着辦完事後回去工作,穿着還是平日裡商務精英的模樣。
顧鸢穿得卻很休閑。簡簡單單的襯衫和直筒褲被他穿出了幾分清純滋味。
他長得極俊秀端正,吸引了不少旁人的目光,可還是與那些20歲左右的稚嫩學生相近的年齡,走在人群中并不顯得跳脫。
郁朝雲卻紮眼得很,仿佛商務雜志封面上的人物誤入了校園。
他成熟英俊,冷淡嚴厲的精英氣質與旁人格格不入。學生們同樣也會多看他幾眼,卻不敢像盯着顧鸢那樣一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