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鸢沒預料到穆弘會在此時發瘋,眉頭難免嫌棄地皺了下。
男人長身而立,如蘭芝玉樹的君子;卻輕而易舉地制住了顧鸢。穆弘将顧鸢拖到淋浴頭下,硬是将他按在了冰冷的磨砂玻璃隔牆上。這人的身子緊緊貼着顧鸢,呼吸緩而清;偏偏在施暴時胸膛的起伏愈發明顯急促。
顯然,穆弘很享受這個過程。
他的體溫還熨着熱意,氣息溫柔地糾纏在顧鸢身邊。可心頭那道漆黑彎月早已迫不及待,鋒利的鈎尖隐隐滲出鮮血的氣息。
“怎麼這麼瘦?”穆弘捏了下顧鸢的側腰,語氣兀自有幾分心疼。可馬上,他擰轉開關;任憑冷水傾瀉而下,将顧鸢渾身淋了個透徹。
歐洲的秋日,總是會比顧鸢習慣的那二十多個秋日要冷上許多。
屋内開着空調,卻依舊沒能阻止潮濕的寒氣深入骨髓。顧鸢本就身子不好,此刻足足打了個寒顫,硬是被冷水激得頭暈目眩。
在這種時刻,穆弘反而最為溫柔,低頭吻咬着懷裡小狗毫無防備的後頸。這位看似溫良的貴公子,卻長着肉食者般尖利的牙;稍稍用力一抿,便能嘗到滿嘴的淡淡血腥。
他品嘗得如此專注,以至于居然被顧鸢掙脫開來。
這是兩人迄今為止最為出格親密的舉止,也是唯一一個超出界限的動作。穆弘不曾想到顧鸢會拒絕,眼中居然有了幾分訝異委屈——欺騙性極強。
“别碰我。”顧鸢将濕發捋在耳後,慢慢站直起來。
他衣服穿得保暖厚重,濕透了便比尋常時更加難受,不少片刻臉色就蒼白起來。
“我說過好多次,我不喜歡這樣。”顧鸢說,“哥哥隻會這麼當主人嗎?那可真是個糟糕透頂的主人。”
穆弘站着,靜靜凝視着他。
這人剛剛伏在顧鸢身後,自然同樣被淋得濕透。此刻發絲淩亂地貼在臉側,長卷的睫毛挂着水珠,看着也有十足十的狼狽可憐。
但他不曾像其他男人那樣,迫切渴望着得到顧鸢的認可;那雙眼依舊遊刃有餘。
“...不喜歡?說得這樣肯定,小狗在外面有其他主人?”穆弘側着臉,似是自言自語着垂下眼,“...沒關系。”
他的态度如此笃定,仿佛注定是那個得到心愛小狗的主人。
顧鸢心頭一跳,冰冷粘稠的不祥預感宛如一條毒蛇,悄無聲息地遊進了他的胸口。以穆弘的權勢,以穆弘性格——想來旅途之後,他斷是沒有放心愛小狗回國這樣寬宏大度的念頭。
但這是之後才要考慮的事情。
顧鸢此刻冷得發抖,便語氣很差地質問道:“主人之前難道沒有給其他小狗洗過澡?洗澡可不是這樣的。”
他向穆弘伸出雙手,對方靠近将他抱起在懷中。
小狗輕得很,即使此刻乖乖倚在穆弘的臂彎間,也給人種難以牢牢抓住的不快錯覺。穆弘唇邊的笑淡了點,按照對方的指示将顧鸢放在浴缸裡;挽起袖子,便要當個認真給小狗洗澡的好主人。
小狗不可能自己脫衣服,自然要由穆弘動手。他解開顧鸢的扣子,仿佛抽開系在禮物上的精巧緞帶。衣服散落下來,露出其下骨肉勻稱的身體。
顧鸢比尋常成年男性更瘦些,瑩瑩如玉的皮肉附着在高挑纖細的骨架之上,沒有一處有所缺憾。
穆弘将脫下的衣服放在側旁的衣簍裡,伸手去拽顧鸢的褲子。脫到一半時,對方用腳踩着褲腿,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狗狗不配合也是常有的事。”顧鸢說,“好主人可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随便生氣。”
穆弘彎着腰,握緊了顧鸢的腳,替對方把褲子也脫掉了。
他調了熱水,漸漸灌滿了浴缸;也不在乎自己渾身濕透,就這麼着給顧鸢開始洗頭。他的指甲修得齊整,平日裡用來撥弄風雲的那雙手此刻正輕輕按摩着顧鸢的頭皮,讓小狗舒服地眯起了雙眼。
沖掉泡沫之後,穆弘又拿起浴球。
顧鸢先知先覺地伸手擋了下臉,才免得臉上被生生被搓掉一層皮的慘劇。
“你就是這麼當好主人的嗎?”他極善于指責别人。
“這裡的味道,”穆弘說,“這裡髒東西的氣味最重。”
顧鸢盯着對方那雙無所波瀾的眼,心裡罵了一句:死性不改,無可救藥。
他眼看着穆弘用毛巾給自己擦了幾遍臉,把那側的皮膚都生生擦得泛紅。對方似乎很适應這個扮演好主人給小狗洗澡的遊戲,耐心聽從着顧鸢的教導。
穆弘看上去溫柔體貼,但本性絕不如此。被對方按在玻璃上時,顧鸢聽見穆弘胸膛中那顆不知足的心髒依舊鼓噪着,催促對方更加惡劣地對待自己。
穆弘正在忍耐。
觸碰顧鸢時,他的指尖微微顫抖着。他閉了下眼,按捺一切殘酷黑暗的沖動,将這個“溫情”的遊戲繼續下去。
顧鸢應付快·感總很吃力,每次都有種缺氧般的眩暈感。他被穆弘塞進幹爽的浴袍裡,系好帶子後又被對方抱着去了穆弘的房間。
穆弘将顧鸢放在床上,給對方擦幹淨頭發,自己坐到了床邊。
他低頭看着小狗。對方穿着松松垮垮沒法出門的浴袍,幹幹淨淨隻能呆在主人的屋子裡;渾身都是潤澤的水汽也沒有了别人的味道。那雙與他小時候心愛的小狗玩偶相同的烏黑眼睛——那雙他心愛的烏黑眼睛,正懶懶地看着穆弘。
穆弘所有關于小狗的執念,終于在此刻得到滿足。
他俯下身,詢問對方:“現在,主人可以親吻小狗了嗎?”
*
顧鸢被穆弘捧起臉時,對方落下的親吻居然也很溫柔。
這人如此無可救藥,卻克制着自己的殘忍本性來吻顧鸢,輕柔的力道仿佛天邊高潔的雲彩,屈尊纡貴地落在顧鸢的唇邊。
顧鸢心裡暗暗笑了聲,伸出胳膊勾住對方曲下的脖頸。
他微微張開唇,将微涼的舌尖頂入對方的齒關。這個并無情欲的吻,因為顧鸢的刻意勾引而逐漸暧昧。兩人之間氣息交纏,穆弘學得很快,把顧鸢的舌尖吮得發麻;仿佛那截紅舌品嘗起來極有滋味,讓他忍不住将一切吞吃入腹。
顧鸢摟着對方往下一拽,把穆弘拉倒在了床上。
“主人今天要和小狗一起睡嗎?”他笑着問。
穆弘沒回答。顧鸢沒有掙紮,他卻仍要死死将對方按住,一次又一次地索要更加親密的吻。
他垂眸看着身下的人,小狗早就被主人疼愛得狼狽,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顯淩亂;讓穆弘的憐愛之情燎原燃起,将他周身血肉燒得幹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