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和郁這倆家關系一直有點兒微妙——罪魁禍首便是站在這裡煩得厲害的顧鸢。
偏偏郁家新任掌權人有手段得很,人人都想攀附。便隻能想着法子,一點兒機會都不願放過。
顧鸢不願再多費口舌。
他隻沉默了十幾秒,便有人替他交代。
“有事直接來找我,”對方說話的語調沉而緩,那股陰鸷冷漠的氣質好辨認得很,“别找不相幹的人。為陸家辦事,機靈些。”
把陸家的人打發走後,見着顧鸢;郁朝雲本就微皺的眉,此刻自然是擰得更緊。
顧鸢瘦了。
自然是因為不會照顧自己的緣故。别說好好吃藥——要不是有穆弘明裡暗裡催促着,顧鸢大抵飯都不會吃幾頓。他越是瘦,越是有種搖搖欲墜的破碎感。
郁朝雲可不樂見這個。
他這段時間同樣也瘦了。
郁朝雲當然不是那種還會犯相思病的毛頭小子,隻是每天都在糾結要不要給顧鸢打電話——不打怕對方自己把自己作死,打了又多半會被顧鸢氣個夠嗆。
這段不太痛快的時日裡,南城就沒什麼權貴痛快過。
這些人早就懷疑郁這人有點子瘋病在身上,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這幾日來人人都被着“瘋子”折磨得不清。
郁朝雲同樣也焦躁煩悶得很,可見了顧鸢,原本心中那不曾安眠的沸騰情緒出奇地平靜下來。
隻是下一秒,他又開始不痛快了,
因為顧鸢問:“怎麼就你一個人來?”
顧鸢:“你家裡人呢?”
郁朝雲忍了又忍,這才答:“郁緻在外面等你。”
顧鸢于是徑直離開。郁朝雲在原地站了會兒,認命地替對方将行李拿上。
*
顧鸢瘦了許多。
郁緻抱他時,幾乎疑心顧鸢留在這世上的便隻有這具美豔皮囊。隻是老男人說話總不會像侄子那樣讨嫌,松開對方後,他笑着道:“等會兒回家,多吃點?”
他倆的司機陰着臉站在一旁,并沒有去開車的意思。
顧鸢斜斜撇了眼綠到臉色發青的某人。
他勾了勾手,顯而易見是招呼小狗的态度。郁朝雲遲疑了一下,現在當然不是端着姿态與情人争辯當不當狗的時候,于是乖乖走到了顧鸢面前。
顧鸢伸手捏着這人的下巴,踮腳親了男人一口。
郁朝雲神色明顯在說:你以為這招有用?
可他确實乖乖去給自己的小叔,以及自己的情人當司機去了。
顧鸢坐在車的後排,與郁緻并肩。
對方輕聲詢問他這段時間玩得開心嗎,有沒有遇到什麼有意思的玩伴。顧鸢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話,顯然是敷衍;但總也比某個開着車,從頭到尾不曾有機會插話的人強。
等到了郁家老宅,依舊是那幢破舊陰森的老舊房子。
隻是進了門,顧鸢挑眉。本簡潔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裝修,此刻已然換了種風情。踩在全屋鋪着的地毯上——任憑哪種裝修風格,恐怕都兼容不了連樓梯都要鋪上地毯的做派。
他似笑非笑地開口道:“這麼改老宅?你問過地下那些長輩的意思嗎?”
郁朝雲向前走了一步,終于得償所願隔開了小叔和情人。
他少有态度倨傲,說:“旁人的意思?現在我才是一家之主。”
這話不是說給死人聽的,也不是說與顧鸢聽。
顧鸢側過臉,看向被侄子挑釁權威的前任掌權人。
“哦?是嗎?”老男人并不動怒,平靜反問,“一家之主?可能确實算。不過在這麼說之前,你是不是要先問問顧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