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松把霍之汐按到座位上，扭頭對着蘇烨：“看什麼看，我說錯了？”

蘇烨氣息一松，垂頭咧唇。

你說得對。

這确實無法反駁。

扶着小姑娘的肩，陳一松跨進座位裡坐下，接着轉身：“沒吃早飯？”

蘇烨懶懶地應：“嗯。”

霍之汐一聽，立馬拉過她的小書包，在裡面摸摸索索，然後掏出幾塊小餅幹和幾顆碎糖來，她握在手裡，眼看着就要放到蘇烨桌上了，又飛速地撤回手。

蘇烨：“？”

陳一松：“？”

這是什麼操作？

霍之汐盯盯小零食又盯盯蘇烨，終于還是一股腦兒地全塞進衣服包包裡：“蘇烨哥你先忍忍。”

小姑娘急切地起身，一溜煙便沒了影兒。

陳一松盯着小姑娘的背影，了然地笑出聲：“烨哥，感激着吧。我家小汐汐去找你家顧學霸了。”

蘇烨轉頭看了個衣角，從鼻息裡呵出聲笑來：“人小姑娘機靈，瞧把你得意的。”

霍之汐站在一班門口，不好意思地探頭探腦。她今天運氣不太好，沒有遇到路過進教室的同學。

蘇譽最先注意到霍之汐，他起身朝霍之汐走去：“汐汐？有什麼事嗎？”

霍之汐點點頭：“你幫我叫下顧夏。”

“哦。”蘇譽依言叫了顧夏出來。

看到霍之汐，顧夏下意識就想到蘇烨，他不自覺地就蹙了眉：“怎麼了？”

“顧學霸！”小姑娘苦着個臉，仿佛看到希望之光一樣地靠近他，“蘇烨哥他沒吃早飯，胃病翻了，可疼了。”

顧夏眉頭擰得更深，不解：“所以？”

有了話頭，霍之汐從善如流地接話：“所以你能不能勸他吃點東西啊？”

勸他吃東西？

這個點再出校吃早飯顯然不現實，而且他也沒有随身攜帶小零食的習慣，思緒幾轉，仍沒有合适的解決方法，于是顧夏開口：“我沒有……”

“我有我有。”霍之汐從包包裡掏出小零食，一個勁兒地往顧夏手裡塞。

顧夏：“你直接給——”

霍之汐又換上了可憐兮兮的表情：“顧學霸，你是不知道，蘇烨哥一難受吧，就會心情不好，一心情不好就特兇，我們都不敢和他講話的。”

顧夏垂眸，視線落到掌心：“……”

雖然顧夏沒什麼反應，但是霍之汐還是頑強地将最後一顆糖放進他手裡，小嘴吧啦吧啦地勸。

“但是吧，他又胃疼得不行，人還不聽勸，我擔心他瞎逞強。”

“所以……這幾天不是補課嘛，我覺得蘇烨哥還挺聽你話的，就想着讓你去試試。”

瞧着顧夏絲毫不為所動，霍之汐越說越小聲，心虛地都想把小零食拿回來了，她扯住糖紙的邊角：“要是你不願意就算了。”

指節捏合，顧夏把小零食們握在掌中，他輕歎了口氣：“走吧。”

霍之汐眼睛一亮，立馬收了手讓出條道。

顧夏走到蘇烨旁邊，把零食放到他桌上。

窗外的光柔和了他的輪廓，蘇烨懶散地靠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難得恹恹的。

顧夏輕喚：“蘇烨。”

蘇烨擡起眼：“在。”

他确實渾身上下周圍都萦繞着低氣壓，但是顧夏一看到蘇烨那張有些蒼白的臉色時，忽然就覺得，有什麼兇的。

也許也是因為這一份同理心，到嘴的“為什麼不吃早飯？”鬼使神差地就變成了“胃很疼嗎？”

蘇烨的拳頭再次抵上胃部的位置，虛弱地應：“嗯。”

孫世豪自覺地往旁邊抽了抽闆凳，給顧夏騰了個地兒。

早上到教室的，大多都在補覺，沒幾個是直立且清醒的，于是，顧夏在教室裡就顯得有點突兀。

他自己可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顧夏蹲了下來，他仰頭看着蘇烨：“怎麼會突然翻了胃病？”

蘇烨垂頭看着顧夏，有氣無力地答：“可能是最近作息太規律，身體都給養嬌了。”

顧夏：“？”

作息太規律？

身體養嬌了？

他是不是對健康有什麼誤解？？

雖然疑惑，但顧夏沒有忘記此行下來的目的，他挑揀出一袋小餅幹，遞到蘇烨面前：“吃點，墊胃。”

蘇烨單手接過，用牙齒撕開包裝袋，聽話地食用，乖巧的不得了。

顧夏抿了下唇，嚴肅：“撐不住就去醫務室，不丢人。”

蘇烨勾唇，唇上沒什麼色彩，笑容卻很晃眼得很，和着投射進來的天光，一起映入他眼底，顧夏有那麼一瞬間的怔然。

接着，蘇烨低沉的嗓音響起，帶着零零散散的笑意，很是順從：“知道啦，我的顧學霸。”

顧夏忽然想起霍之汐的那句，我覺得蘇烨哥還挺聽你話的。

确實很聽話。

顧夏直起身：“要早自習了。”

等顧夏轉身走了兩步，蘇烨突然喊道：“顧夏。”

顧夏：“怎麼？”

蘇烨靠着椅背看他：“元旦你有什麼安排嗎？”

顧夏思索了下：“暫時沒有。”

聲音裡參上了一點不自知的小心翼翼，蘇烨問：“那，可以約你出來玩嗎？”

顧夏轉身踏出教室，輕飄飄的嗓音落到蘇烨的心尖上。

他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