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之若勉強擡手剛要說“謝謝”，對方又迅速将挂号單抽走：“錯了，我挂成我的名字。”

等在診室外，疼痛稍有緩解，喬之若舉起兩張挂号單。

面上這張是她的，寫着就診人喬之若（自費）。

下面一張是挂錯的，寫着就診人聞央（自費）。

——聞央。

喬之若垂下胳膊，默念着這兩個字。

片刻之後，她轉頭看向左邊這個正站在她身邊，捧着手機認真敲字的聞央。

聞央察覺到她的目光，低頭看向她，對她笑起來：“别擔心，在你們輔導員來之前我會陪着你的。”

喬之若點點頭，沒說自己壓根沒聯系輔導員。

輪到她就診，和在校醫室差不多，醫生也是先按了按她的腹部，問情況，随後給她開了個驗血和CT單，讓她先去做一下檢查。

喬之若輕輕說了聲“好的”，拿起醫生給她開的單子朝外走，腳底發軟，像踩在雲上。

出診室，她左右環視了一圈，沒看見聞央。

……有事走了麼？

喬之若表情失落了一秒，随後振作精神，扶着瓷磚牆朝外走。

她正要擡手掀開急診樓的門簾，門簾忽然被人從外面先撩開了。

聞央很詫異：“你這麼快？”

喬之若更詫異，她都顧不上疼痛，看眼聞央的臉，看眼聞央推來的東西——一輛黑色帆布座、綠白色滾輪的輪椅。

黑色帆布座上還印有兩行白色的小字。

掃碼租借，醫療專用。

喬之若愣神中，聞央見喬之若身後有人要出來，便連忙伸手拉了拉喬之若。

“來，坐吧，這樣舒服點。”

身體裡再疼，該做的檢查還是得做。

接下來近三個小時，兩人樓上樓下來回跑，又是抽血又是照CT。

“被強制”全程坐輪椅的喬之若無力反抗，雖然覺得很溫暖，但又有些……不自在。她被聞央推着進電梯，碰上正獨自拉着輸液架出行的奶奶可憐她。

“哎喲，你看看多慘啊這小姑娘，還這麼年輕。”

喬之若不語。

喬之若隻能默默低頭。

晚上九點多，檢查結果出來，這次聞央陪喬之若進了診室。值班醫生看完檢驗報告，非常平靜表示：“現在安排住院明早動手術。”

聞央又幫忙給喬之若送到住院部，跑來跑去帶她辦完入院手續。

最後停下來看時間，已經接近十點半了。

“你們輔導員有說什麼時候到嗎？”聞央随口問。

喬之若眨了眨眼，緩慢放下原本想要拉聞央的手。

急診臨時入院，住院部沒有空餘床位，喬之若坐在護士給她安排的過道床上。垂下目光，過會兒，她回答：“輔導員已經幫忙聯系了我媽媽，她快到了，今天……謝謝你。”

聞央離開醫院後，先去了趟石嘉園發她的寵物醫院。

隔着保溫箱拍了張小狸花的照片，發給剛剛加上微信的喬之若，附言：醫生說它狀況還不錯，觀察一晚，明天就出保溫箱了。

喬之若很快回她一個：太好了……

又說：謝謝你們，多少錢我轉給你。

聞央邊朝外走邊敲字：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回去問問室友再跟你講吧。

喬之若：好。

喬之若：學姐，今天麻煩你了。

聞央：不麻煩啦，今晚記得要好好休息哦：）

晚上十一點，聞央洗完澡換好睡衣，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在電腦前忙動畫作業。

石嘉園站在盥洗台前，束頭發，問：“你白天怎麼會跟喬之若在一起啊，她咋啦？”

“闌尾炎。”聞央敲下空格鍵，“要動手術。”

“哦。”石嘉園頓了頓，“她一個人做手術啊，這麼厲害？”

“沒有，我走的時候她媽媽快到了。”

“她媽媽？”

聞央聽石嘉園語氣不對，轉頭：“怎麼了嗎？”

“沒有，我有個學姐是她媽媽帶的博士生，她們不是一群人出省了嗎，這麼快就回來啦？”

聞央愣了愣。

挽起頭發準備洗漱時，聞央又想起這事。

她關掉水龍頭，雙手都撐在池台上。

——喬之若居然可以一個人住院等待手術，看不出來啊，真勇敢。

聞央正這麼由衷佩服着，“嗡嗡”，擺在窗台上的手機震動。

她拿起來看——

喬之若：學姐……

喬之若：我害怕……

喬之若：你現在能來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