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再也控制不住,暈了過去。
。
好溫暖。棠寄情感覺自己回到了母體,被羊水包圍般,十分有安全感,她舒服得蜷縮了腦袋,一隻微涼的手擡起她的下巴。
一秒、兩秒。
棠寄情皺眉睜眼。
男人蹲下身子,收斂周身寒氣,近距離下鼻尖萦繞冷冽的松香,他下颚線落入陰影中,濃密卷曲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細絨般的影,呼吸近在咫尺,卻像隔着冰川雪霧,唯有棱角分明的唇線與眉骨,透露出骨子裡的溫柔:“睡醒了?”
他用手背貼上她的額頭:“你升境界來得猝不及防,引起高熱,幸好此地極寒,能夠緩解你的熱。高熱剛退去,你現在感覺如何?”
棠寄情被他扶着坐起來,狐裘被墊在地上,周圍設有一圈淡淡的光暈,讓這裡的溫度達到恒溫。
她腦袋還有些昏沉:“我睡了多久?”
“這裡沒有晝夜,隻能估算,你約莫睡了四個時辰。”
也算是睡了一夜了。
她嗓子幹澀:“師兄,我渴。”
柳疏心二指一并,在她眉毛間按下。
身體一下涼爽,如久旱逢甘霖,她閉眼索取,片刻後睜眼,清醒不少。
“師兄,你怎麼能用術法?”棠寄情不能理解:“師姐說,在這裡法力會被壓制,和尋常人無異。”她就被壓得死死的。
“嗯。”柳疏心解釋:“隻對金丹以下修士有壓制,你現在試試,看還會有束縛嗎?”
棠寄情半信半疑,捏了一個術法,指尖瞬間竄出火焰。
棠寄情:“……”
原來隻對她這種菜雞有用。
所以柳疏心完全可以施法禦寒,那他幹嘛任由自己冷暈過去啊!!她心情莫名不爽,回想起昨天的舉動隻覺得蠢極了。
“師兄,你昨日為何突然入了魔?”棠寄情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柳疏心垂眼,他突然問了個問題:“害怕嗎?”
“會害怕師兄失去理智,對你做出不可控的舉動嗎?”他嗓音平淡,仿佛回到當初在幻境的時候,每次失敗之後問她中午吃什麼一樣。
柳疏心掀起眼皮,眼眸淺淡,卻投放出無形的線,扯住她的眼光不許躲,是深水山潭水般的靜穆。棠寄情望着這汪淺淡的漣漪,忽然驚覺,底下或許藏着深不可測的暗湧。
幾秒後,她輕輕笑道:“師兄,是你在害怕吧?”
柳疏心眼皮一顫。
“你怕我跟你關系疏遠,跟其他弟子說你是天生魔骨,再怎麼修道最後也大概率會成魔?”棠寄情支着下巴,琥珀色瞳孔盛着碎光,眼尾懶洋洋上挑,帶着一絲狡黠:“師兄,如果我真這樣做了,你會失去理智,對我做出不可控的事嗎?”
她把他的問題一字不落地還了回去。
柳疏心抿唇,他突然道:“我送你回去。”
“你擅自進入,若被師父發現,又會讓你閉門思過。”
棠寄情一愣,“你怎麼岔開話題……”
話音未落,眼前金光一閃,二人來到石門前,柳疏心口念法訣,打開石門。
“出去吧。”柳疏心就要推她出去。
“等等!”棠寄情立馬拉扯住他的衣袖,趁他沒反應過來時,将小刀塞入他手裡,正色道:“大師兄,無論你是魔還是人,你都是我的師兄,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你的這條命,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想死,也得先問我。”
她推開他,主動出去,石門接受感應,緩緩落下,那雙燦若星辰的眼,深深刻進柳疏心的肺腑。
一門隔絕出兩個世界,柳疏心駐足原地,半晌,他看看手裡的刀,卷起衣袖,小臂的黑線,暗自往上走了一寸。
他慢慢轉身,在一片風雪裡,走向深處。
棠寄情警告完,滿意地轉身離開,看見地上的百寶袋,嘀嘀咕咕地撿起,在腰上系了死結。
她往前走幾步,忽然頓住。
不對。
她不是來殺他,試探他對她的态度的嗎?
怎麼最後,人沒殺成,反而還叮囑他不能死?
棠寄情獨自在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