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胤礽心底松了口氣。能直說就行,胤礽這拐彎抹角的,真叫人不适用啊。
“二阿哥”陸仁嘉正要開口,卻又被人打斷,他打眼看過去,是個胡須花白的老臣。陸仁嘉不認識,看他的時候眼裡透着疑惑,“老大人有事?”
打斷的人是蕭永藻。他注意到陸仁嘉看着自己,笑呵呵作揖道:“臣眼下是真有點餓了,二哥的糕點,能不能賞給臣一塊?”
陸仁嘉一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對啊,這麼多人看着呢,不能隻想着一個啊。
他很大方的打開食盒,利落遞給蕭永藻一塊,“老大人,這個要慢慢的來,不然消化不好的。”
既然給了一個,那其他的也得問問了,“您幾位也來一塊?”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最後一齊拱手,“謝阿哥賞賜。”别說,這說了一上午的話,他們還真是餓了。再加上年紀多大了,這一餓吧,心就慌的厲害。
剛才看陸仁嘉吃的時候,大家下意識都撇開眼,不是因為别的,就是怕自己盯着看,肚子會忍不住叫起來。
陸仁嘉一人遞了一塊,再低頭看,就剩一塊了。他誠懇的看着胤禛,“四弟,你真不吃嗎?不吃可就沒了啊。”
本來都是給他四弟準備的,現在被瓜分完了。
胤禛的臉色黑了一瞬,然後咬牙道:“多謝二哥,給我吧。”他也早就餓了,幾位大臣都不吃的話,他還能挺得住。可眼下都在吃,他幹看着确實也有點忍不住了。
陸仁嘉笑着遞過去,“給你。”
胤禛接過,放在嘴裡咬了一小,默默咀嚼不出聲。陸仁嘉就這麼等着他吃完。
蕭永藻最先拿到,最先吃完,也顧不上擦嘴,又笑眯眯問陸仁嘉,“二阿哥,臣多嘴問一句,您今日找四阿哥所為何事?”
他敢吃這口糕點,就是笃定了二阿哥所求絕對不是什麼大事,不然,也不會表現的就這麼憨直。
事實上,對于陸仁嘉的目的,蕭永藻心底早有猜測,如今不過是求證而已。
這話一出,連帶胤禛在内的幾人,視線不約而同都聚焦到了陸仁嘉身上。
他們也好奇,二阿哥到底要幹什麼呢。
陸仁嘉看着衆人目光,幹笑着扣了扣鼻尖,“我想請四弟幫我把弘珠捉出來。我聽說,它在禦書房撒潑,犯了大錯。但是我也是戴罪之身,不好到汗阿瑪跟前求什麼恩典,才想讓四弟幫我求求情的。”
“哦”蕭永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又興緻勃勃道:“阿哥不覺得,若您自己提了糕點進去,萬歲會更加寬宥嗎?”
“應該不會吧”陸仁嘉神情為難,“汗阿瑪生我的氣呢,若我去了,豈不是讓他老人家氣上加氣嗎?”
前幾天他置氣的态度也夠生硬了。要是在聯邦,父帥能把他吊起來打的。
他病還沒好全,可不想被吊起來打。
蕭永藻眼珠子轉了一圈,故意壓低聲音道:“我聽說,阿哥一貫是把這小狸奴當兒子養的?”
“是。”陸仁嘉老實道。
蕭永藻笑了笑,神情中露出老頑童特有的浮誇來,“那二阿哥難道不知道‘子不教父之過’嗎?您這頓責罰,可是受定了,跑不了的。”
“這樣嗎?”陸仁嘉眼底滑過驚惶之色,“您的意思,四弟也救不了我?那可怎麼辦?”
陸仁嘉有些着急。但是旁觀半天的李光地,卻聽的很想笑。蕭永藻這個老頭,是看二阿哥如今像驚弓之鳥似的,故意狹私報複呢吧。
否則這樣的話,以前再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說。
萬歲的意思明明隻是讓二阿哥進禦書房裡請罪就行了,怎麼到他蕭老頭嘴裡,成了數罪并罰了?
想到這裡,李光地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萬歲特意加重了“誠意”兩個字,這“誠意”指的該不會就是他們方才吃完的糕點吧。
完了完了,他們把二阿哥要孝敬的糕點吃完了,萬歲接下來得有好幾日,不會給他們好臉色了。
想明白了這層,李光地趕忙咽下最後一口糕點,對衆人拱手道:“諸位同僚,李某家中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他又對陸仁嘉作揖,“謝阿哥賞賜,但是這塊糕點您就當臣沒吃過吧。”
說完不等衆人反應,頭也不回的往外而去。
衆人一頭霧水,但蕭永藻把想說的都說完了,也很快跟上了李光地的腦回路,于是也跟着告辭。
他們兩個走了,餘下的更沒什麼好說的。于是不大會兒,衆人都散了幹淨,隻剩胤禛跟陸仁嘉兩個。
陸仁嘉眨巴着眼,看着胤禛的眼神帶着哀求,“真的不行嗎,四弟?”
不是說“吃人的嘴短”嗎?他們都吃了他準備好的糕點,就不能幫他說兩句好話嗎?
胤禛表情嚴肅,“做錯事要自己去道歉才夠誠懇,二哥,臣弟愛莫能助。”
他也得趕快跑了,汗阿瑪不好意思跟大臣們撒氣,但很好意思對他發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