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衣服弄髒了。”我說。
“對不起,我會賠償您。”他的語氣顫抖,低沉。
這段路走的很慢,每當經過一處幽暗的通道他都會瑟縮,我注意到他額角的傷疤,那似乎是人為痕迹。皮肉也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因為恐懼,也可能是疼痛所緻。
回到車内,護士正為他簡單處理傷口。
警察在做受害者詢問,我等着五條悟出來,當警察問道他來着太興商場的原因時,他的理由居然是探險。
“有同行的夥伴嗎?”
“沒有。”
很獨的一個人,小警察做着筆錄。
順平垂眼,過長的劉海遮擋住情緒。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吉野順平。”
……
十五分鐘後,五條悟抱着那女孩走出來。
女孩趴在母親懷中痛哭。
我告訴五條悟:“那個叫吉野順平的小子能看到咒靈,根據手冊這種情況要清除記憶嗎?”
悟的目光瞥向車内少年:“他有一定天賦,但咒力非常稀薄,可以考慮朝輔助内勤方面發展。”
少年似乎很敏銳的注意到我們的視線,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朝我的方向深深鞠躬。
“很感謝您救了我一命。”
因為他的舉動,我将一些原本想告知五條悟的事情統統咽回。
吉野順平坐在輪椅上,媽媽推行着他回家,嘴中不斷念叨着還活着就好,怎麼能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呢,最近世道可不太平到處都是災害……
很啰嗦,但是媽媽的念叨很溫暖。
“你考慮如何?順平。”媽媽突然問他。
吉野順平想上一所好大學,雖然成績不能代表一個人的所有,但好的成績能改變一個人的環境,遠離那群人渣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現在,他的夢想在岔道口拐彎了。
“要加入我們,還是終生被監控。”那個穿着绀色制服的白發男人對他說。
“還有比這更壞的選擇?”順平滿臉不情願,就連站在他身邊的救命恩人都顯得有些可憎。
“有哦,變癡呆。”對方豎起一根手指。
(順平屈辱的同意了)
辦理退學手續那天,他在學校中被人攔住,是欺負他的低年級垃圾的朋友。
沒錯,那四個人渣都死了。
“滾開,别碰我!”瘦弱的他坐在輪椅上,幾乎貼滿了好欺負的标簽。
“吉野前輩在說什麼呢,我聽不到哦。”
“椿葉是你害死的吧!明明大家都看到了那天他帶着你——”
他朝那人投以憎惡的目光,尖銳到令人膽寒。
忽然,一隻手撥開人群,親昵的走到他身旁扶住輪椅。
“你們在對我未來的學生幹什麼呢,嗯?”
低年級的學生雖然總是對他動手動腳,可一面臨社會男子時還是面露褪色,更何況這男的看着就不好惹。
五條悟笑眯眯的推着他的輪椅,走出學校。
校外停靠着一輛黑車,名叫白塬鸫的輔助監督依着車門,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眺望。
被拯救這種概率極低的奇迹事情,居然降臨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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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濕巾遞給順平:“擦擦吧。”
順平:“多謝。”
“那些人是你的同學?”
順平:“狗屎紮堆,不配與我稱作校友。”
我偏頭看他,副駕駛位的五條悟也側過頭看,我們對視一眼。
吉野順平的反應很慢,也許有長期遭受暴力的原因,當我們帶他到達目的地時,他才劇烈的反抗。
靈堂内白紗飄動,遺像上的少年面容開朗清秀,完全看不出是以霸淩他人為樂的人。
吉野順平死死盯着他的遺像,似乎驚恐少年會從棺材裡爬出來,又帶着十成的憎恨。
五條悟地雙手按住輪椅扶手,用溫和的态度不容拒絕的讓他面對這一切。
他對着痛哭不止的母親憐憫道:“生育是父母對孩子的第一支配權,你滋養他暴力毀滅之心,他被痛苦傾軋,是因果。”
我們能接受他人死亡的客觀事實,卻對親人離世潰不成兵,就是如此雙标且刻薄,這就是人性。
有人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有人投來震驚的目光。
我站在狀況外圍,一面憂心五條悟被群毆,一面又擔心他毆打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