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很害怕嗎?
或者讓恐懼地淚水充滿面龐,跪倒在遺像前痛哭不止,可順平沒有這麼做,他不是虛僞的人,他尖銳偏執的個性從不肯服軟。
順平在五條悟的掌心下顫抖,在悟說出那番言論震驚四座的同時,他猛地仰頭,灰暗的眼中多出倔強的情緒。
他的喉結滾動着,吐出難言的話語:“我絕不會為這群人渣的死亡感到愧疚,錯不在我。”
我略帶興味的審視他,吉野順平比我想象的更勇敢。
五條悟眉眼含笑:“我不喜歡用大道理和大衆認可的那套邏輯來規勸人,但你得明白,你的生命不比任何人高貴。别輕易蔑視生命的消逝,那不是數字,是真真切切的死亡。”
他的語氣不帶責備的意圖,隻是平淡的告知。
吉野順平環視靈堂四周,牆上時鐘的秒針突然走得震耳欲聾,滴滴答答作響,悲傷如潮水般席卷而來,他終于被這沉痛的情緒有所浸染。
……
2004年在美國上映過一部[耶稣受難記]的電影,這不是唯一一部描寫聖人的電影。
我看得如癡如醉,當耶稣痛苦呻吟着決心背負下一切時,口中的那句“仁慈之父,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用以赦免世人無罪,獨自淌過這條血淋淋的救贖之路時,他令我魂牽夢萦。
他因恐懼閉眼,背負碩大十字架遊行,每一步都踐踏着希律王的尊嚴。上位者視他如蝼蟻,他卻寬恕其罪行,盡管他的聖言被當作狂妄谶語。
我認為這才是俗世裡□□成聖的神明。人與神的關系本就該如此 ,你當高尚,受苦受難,福澤世人,以智慧點醒愚昧之徒。
而我在五條悟身上窺視到了這部分的神性特征,我終于明白,自己為何會為他着迷。
————
傍晚回宿舍簡單弄了點吃的,洗碗時我問他:“後來和順平聊得如何?”
離開靈堂後,我去總部述職,分開這段時間我難免好奇他們聊了什麼。
“他大緻說了當時的情況,坦言自己能力有限,沒能救下那幾個學弟。但仍堅持自己的觀點,絕不為他們的死後悔。不過他決定成為咒術師,以拯救他人為目标。”
事實證明我的隐瞞是正确的,吉野順平性格裡某些尖銳的部分與我相似,卻也有不同。在我這裡任何不平等終将被死亡抹平,而他偏不認同身死債消這套邏輯。
“或許是想讓自己活得更有意義。”
他的聲音沒什麼溫度,語速溫吞:“意義哪有什麼定論,不過是無趣的東西。”
五條悟分不清是懷念還是警誡,總之他對這個詞過敏。他莫名回想起幾年前,接到硝子那通電話,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摯友謀殺父母,操控咒靈襲擊普通人,為了證明自己的大義具有不一樣的意義。他隻覺毛骨悚然,比瀕死前夕體會到神經的警報聲還要驚悚。所謂的意義,不過是背叛過往的自我麻醉,是否決他人生存權的荒誕暴行。
收拾完家務,轉身就看到他正倚在廚房門框邊,雙臂抱于胸前,嘴角平直,情緒不太高漲。
這時,門突然被敲得咚咚作響。